“好!”
……
傍晚的青竹林,季翎看著靠在竹子上睡著的木九黎。
多麼熟悉的場景。隻不過今日天氣陰沉,沒有晚霞,沒有夕陽,隻有睡在愈發昏暗的光線裏的少女容顏。
為什麼,即使是這樣,他也不想移開目光?
俯下身將木九黎抱起,少女的頭自然而然地倚在他胸口。
這般將一個人整個抱起、讓她倚靠在懷中的動作,他曾以為一輩子都不會有。季翎自嘲地笑了笑。
從幼時那場花燈節的血海起,這麼多年來,季翎不喜與人有身體上的接觸,排斥任何人與他靠得過近。哪怕是與他同在靈珈宮日日纏著他的師妹,也隻敢扯扯他的袖子。
在木九黎麵前,卻一次次破了例。
安城花燈節的鬼麵戲之時,木九黎的忽然湊近,是第一次。
入齊城前懸崖上的險境,是第二次。
幽城酒宴木九黎喝醉之後,是第三次。
之後莫名其妙地扣手,抓手腕,捂眼睛……很多次。
如果之前這些都是意外,是不得已。那麼最近這幾次呢?抱著她飛身禦風,在她疲憊睡著之後,不是叫醒她而是將她抱回房間,卻又在她問起時回答他是將她背回去的。
“當真是不可理喻。”
季翎低聲自語著,垂下眸,將所有情緒掩去。再抬眼時,隻是專心地看著路往前走。
路上有丫鬟驚訝或帶笑的目光,季翎目不斜視地抱著木九黎走著,卻在客房院子裏碰到了不得不理會的人。
“師兄,你……”
季暄睜大眼,指指季翎,又指指他懷裏的人,愕然。沒有調侃,收起嬉笑,季暄難得這般直白嚴肅地表達自己的驚訝。
“閉嘴,我現在不想說話。”
季翎低聲道,徑直走入木九黎房中。
將懷中人放在床上,季翎剛要舒口氣,卻見床上的人動了動,眼睛半睜了開來,他身子一僵,一下子沒來得及抽回手。
“季翎?”
木九黎恍恍惚惚地喊道,腰下像是有什麼迅速離開了,還沒待她清醒過來,就聽見季翎拋下一句“好好休息”後快步走了出去。
……
夜色昏昏,月高風疏。
又一次在床上翻了個身的季翎幹脆坐了起來,披衣出了門。路過木九黎房間時,季翎從窗子往裏望了一眼,木九黎似乎睡得很安穩。季翎心中驀然有些不平衡,他因為她輾轉反側的時候,她倒是睡得挺香。
夜裏歸府的長安君走過小湖邊時無意一抬頭,樹上一個黑影猛然映入眼簾,嚇得他一個激靈。
“樹上那位……鬼兄……”
“長安君你白日消失半夜出現,倒好意思說別人是鬼?”
樹上的人懶懶回聲,熟悉的聲音讓長安君鬆了口氣。
“大半夜的不睡覺,反倒在樹上看月亮?季美人莫不是春心萌動了?”
下意識說出美人二字後,長安君便意識到不好,做好受到回
擊的準備,卻半晌不見動靜。抬眼望去,樹上的季翎像是已經神遊天外了。
喲,這倒是有些新奇。長安君暗想。
就在長安君思考自己是不是就這麼走了算了的時候,樹上幽幽傳來的聲音差點讓他腳底一滑。
“春心萌動,是什麼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