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翎怎麼辦……”服下藥的木九黎看向水柱上的季翎。季翎神情木然,雙眼呆滯,雖然她知道那是裝的,但陣中間的屍蠱之氣肯定更濃更重,季翎受得了嗎?
夏未離沉默了下,冷靜道:“雖然不知道季翎公子為何會出現在那裏,但他必然是做了什麼讓那妖以為他跟其他死人一樣。”
季暄頓時恍然:“我知道了,師兄前些日練習的是閉氣之術!怪不得他肯乖乖在床上躺那麼多天,每次看著他像是昏睡,一靠近又跟詐屍似的睜眼了!害我每次想在他臉上畫點什麼都被抓個正著!”
木九黎忽然想起那天她看見季翎對著腹上傷口低眉自語:“五毒屍氣?嗬,絕對不會有下一次。”大概季翎是在那個時候決心修習閉氣之術的吧。
“閉氣是堅持不了多久的,”夏未離觀察著季翎的臉色:“季翎公子的計劃是什麼?”
“他要是會告訴我們他就不是我師兄了,”季暄苦笑,看著昏暗的天與水,想了想道:“我猜師兄是打算通過這偽裝接近那妖,趁妖不備時一擊致命,但現在那妖還沒有現身。九黎姑娘,你對氣息敏感,能感到那妖的位置嗎?”
木九黎搖頭。
“這整片水域都是妖氣,我感覺不出。”
氣氛沉重下來,這樣下去不僅季翎堅持不了多久,他們服下的那藥也維持不了多久,不用那妖現身,他們就要在這屍蠱之陣裏喪失意識了。
木九黎忽然覺得有些奇怪,這妖之前猛烈攻擊他們的船,分明是想讓他們船破人亡,偏偏現在又變了態度,不再擊船,改為用屍蠱之陣困死他們。
她說出自己的疑問,夏未離看了她一眼,又抬頭看著水柱上一個個麵色青黑的人,平靜的聲音裏透出一種壓抑:“被製成屍蠱的隻有我的爺爺,爹娘的屍體早沉入河裏。因為爹娘隻是普通人,而爺爺懷有靈力。”
夏未離沒有說下去,木九黎季暄已經明白了。
“也就是說……這水柱上的人都是修仙之人!”季暄瞪大眼。
“嗯,那妖會吸取修仙之人的靈力。”所以在季暄使出靈盾後,那妖意識到了這船上的人是修仙之人,便改用屍蠱之陣好將他們也製成屍蠱。
“必須把那妖逼出來!”季暄咬牙道,抬眼衝著水麵大喊:“躲在水裏麵算怎麼回事!有本事你出來呀!是長得太醜了見不得人嗎!”
木九黎和夏未離不約而同地離季暄遠了一步。
尖利的笑聲在河麵的每一寸水域飄蕩,陰風般將船纏繞住,激烈的水流讓船不斷上下顛簸。幾人被震得東搖西晃頭暈目眩,仍見不到妖的半點影子。
“怎麼辦!”季暄憤然。
一陣沉默裏,夏未離忽然起身向船沿走去,腳步在搖晃的船上有些不穩,卻一步步地十分堅定。
“未離姑娘你幹什麼……”
“引他出來。”很輕的聲音。
狂嘯的陰風裏,夏未離輕輕抬手摘下了鬥笠,鬥笠瞬間被陰風吹入了河裏,藏在黑紗下的容顏展露無遺。
不僅是季暄和九黎,連詭異笑著的屍蠱們都一瞬靜止。
半麵明媚半麵詭。
夏未離的左半臉是清秀明媚的,柳眉月眸,色如美玉。右半邊臉上卻肆意生長著血色紋路,細致的勾紋布滿臉頰,儼然是一朵開得正豔的的花狀,每一片花瓣都在尾端尖尖的上挑。這花本身是極美的,但以這般血色開在人臉上便是極其詭異可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