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翎一時怔住，木九黎繼續低頭吃魚。
站在一邊的季暄看著兩人，臉上揚起笑容。他忽然覺得，這一地的魚屍還是值得的。魚兄弟們，好好去投胎吧，千萬別回來喲，你們打不過師兄的！
很快，三人將烤好的熱騰騰的魚端出了船艙。
“開飯啦！”季暄喊道，十夏衛離還有船夫立刻圍了過來。
十夏看著烤魚，不滿地嚷嚷道：“怎麼又是魚啊！吃了多少天了！”
季翎抬頭看了看天，道：“要不明天抓幾隻鳥來烤？”
“師兄你得了吧！要讓你烤得滿意得死多少鳥！”季暄撇嘴道，不出意外地得到了季翎涼涼的一瞥。
衛離接過一條魚，道：“我今天發現魚似乎都開始遠離我們的船了。”
“啊？”季暄和十夏同時驚呼。
“那改抓鳥吧。”木九黎咬著魚道。
船夫拿過一條魚，在一邊憨憨地笑出聲來。月色正從雲層裏探出頭來，艙內發黃的燈光亦映了出來，在甲板罩上一層溫馨的朦朧。
這是船行在封河上的第十七天。
“變天了。”夏未離站在船頭，看著陰沉的天色。昨天還是晴空萬裏，今早卻一直烏雲壓頂風雨欲來，昏沉的天色透著詭異，越來越激烈的水流讓船開始不斷搖晃。
十夏在吹來的風裏使勁嗅了嗅，皺眉道：“我聞到了一股怪怪的鹹鹹的味道。”
木九黎怔了下，雖然她沒有聞到，但她知道十夏的鼻子眼睛和耳朵都一向比常人靈得多，十夏說聞到了就一定是有的。今天已經是第十七天，也就是說，他們已經到達幽城附近的水域，那麼這氣味……
“是那妖的氣味。”夏未離麵紗之下傳出的聲音有些冷。
也就是說那妖已經不遠了？木九黎默然看著衛離，不，是夏未離。那晚一起吃烤魚時，夏未離向他們坦白了她的真實身份和經曆，重新回到爺爺和爹娘出事的地方，麵對害自己家破人亡的妖，一定不好受。
氣氛在沉默裏凝重起來，夏未離忽然問道：“季暄季翎呢？”
木九黎搖頭。
“我知道！”十夏歡快地喊道：“我今早看見暄烏鴉拿著件紅黑色的衣服進了季翎哥哥的房間，我還聽見季翎哥哥說他不穿，然後暄烏鴉就開始嘰裏咕嚕了！”
木九黎想了想，那天在衣閣裏季暄似乎是買了件玄邊紅衣，信誓旦旦地說要讓季翎身上換個顏色。木九黎雖不知季翎有多少藏青衣服，但近日似乎弄髒弄毀了不少，季暄大概是終於尋到機會了吧……木九黎不由彎起嘴角。
“阿九姐姐，你最近笑得越來越多了呢！”十夏眨著眼睛盯著木九黎，忽然開心道。
木九黎愣住，有嗎？
“啪”，一個浪頭猛地拍來，船狠狠地向左晃去，幾人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忙抓穩船沿。
“怎麼回事！”感到震動而衝出船艙的季暄急急問道。
“不知道！”十夏嚷道。
“這隻是開始，”夏未離快步向裏走去，冷靜道：“不要站在船邊上，很容易掉……”
“小心！”木九黎驀然喊道，撲上去將夏未離帶到一邊，一個更猛的浪頭正正打在夏未離剛剛站的地方，木九黎剛要鬆口氣，卻發現夏未離的身子忽然僵住了，直直盯著剛剛那浪落下的地方。木九黎也望過去，隻見水花消散後，甲板上赫然插著一把劍，劍柄上還套著一個花色玉環。
“那是……爹和娘的！”夏未離一直平靜的聲音此刻終於有些發顫，她甩開九黎的手，向那劍跑去。
季暄一把攔住她：“未離姑娘你冷靜點！”
“那劍上的氣息不對。”木九黎抿唇道，她剛才就是感覺到那股氣息的襲來才將夏未離撲開的。
一時靜默，夏未離用力握緊了手，再開口時已恢複平靜：“謝謝。”
季暄剛放下手，她便舉步向那劍走去，季暄皺眉扯住她：“都說了冷靜一點！”
夏未離隔著鬥笠看著季暄：“我很冷靜，那劍和玉環必須扔回河裏。”
季暄明白過來，頓了頓道：“我來吧。”他迅速走過去拔起劍，連帶著玉環一起用力扔向遠處的河域。劍被拋出的一瞬，夏未離的手緊了緊又很快回複平靜。
劍身還未觸及河麵便猛地炸裂開來，碎片如肆虐的風暴。幾人心下慶幸，還好及時扔出去了，否則這船怕是也要碎了。
就在這時，木九黎意識到一個問題。
“季翎呢？”
季暄一怔。
“師兄他不至於因為不喜歡那衣服就幹脆不出來見人了吧。”
離船艙最近的十夏當即跑了進去，再出來時已是臉色驚惶。
“裏麵沒有人！季翎哥哥……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