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靜謐,河水悄悄地擁抱著月色,粼粼水紋浸在黑暗裏,又在流動間折出絲絲銀輝。
木九黎獨自坐在船頭,看著天上星幕裏的半月和水裏朦朧晃動的水月,這樣交映著的景色她並非第一次見,但坐在河上的船裏看卻是頭一回。
沒有陸地的依靠,在寬闊的水域裏感受著船板的左右飄搖,這樣的環境下去看月與水,又是一番新滋味。
這是木九黎在這船上的第三個夜晚。船不大也不小,船廂裏有好幾個小隔間,可供休息的小木床有四張,而他們四個加上那個總帶著鬥笠的姑娘和船夫,共六個人。船夫說他在放雜物的小間裏睡木板就好,於是他們五人便商定每晚由一人守夜,今天輪到了木九黎。
船側的槳連著轉輪,木九黎偶爾搖搖槳,轉輪便轉起來推動船前進,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船夫說從齊城到幽城是順流,隻白天劃槳晚上不劃也能在約二十天後到幽城。
這船夫是那凶狠船老大的兄長,卻是個完全不同的忠厚善良的人。至於那船老大,被季暄廢了武功,想必再也猖狂不起來了吧。
三天前,他們被五毒屍氣所困的那天,季翎將船老大劈暈,木九黎給季翎包紮完傷口,在原地等著季翎恢複力氣時,忽聽到季暄的喊聲:“師兄!九黎姑娘!”兩人抬頭便看見季暄和十夏在一個船夫的帶領下走了過來。
十夏眼尖,還沒走近就驚道:“季翎哥哥你怎麽了?”
走近見著季翎腰上纏著被血染紅的白布、臉色蒼白的模樣,季暄的臉也白了:“師兄你……問個路怎麼問成這幅模樣了!”
“我就說船老大性子狠毒,兩位被他帶走肯定凶多吉少,所以才帶著你們的朋友到他家來看看,沒想到……哎,來晚了!”船夫歎氣道,儼然已經把季翎當做將死之人。
“誰幹的!我去切了他!”季暄紅著眼咬牙。
季翎的表情變了幾變:“我自己幹的。”
“啊?”
除了木九黎,幾人都傻了眼。
解釋清楚後,季暄麵色陰陰地盯著昏迷中的船老大,恰好此時船老大有轉醒的跡象。季暄警覺地拔出劍,那船夫急急阻止道:“還請少俠放他一條生路!我……我願意載你們去幽城。”
幾人一怔,木九黎不解:“他那樣對你們,你為何還護著他?”
船夫猶豫了下,低聲道:“其實……他是我弟弟。長兄如父,他成了如今這樣惡劣脾性我自然也要負責任的。”
季暄頓了下,道:“修仙之人不可殺人,我本就沒想殺他,但也不能就這麼算了!”
“不如廢了他的武功?”忽然響起的女聲讓幾人一驚,循聲望去,見那個戴鬥笠的女子已經醒了,正起身往這邊走來。
“好主意!這樣他也就不能再猖狂了,”季暄道。其他人,包括船老大的哥哥也都讚同。
“姐姐,你知道怎麽廢除人的武功麼?”十夏好奇的問道。
“嗯。”女子輕應了聲,從腰上的錦囊裏掏出一顆藥丸:“這個便可以。”
船老大一睜眼看到的便是季暄指著自己的劍,當即便嚇住了,沒多說便服下了那藥。
待季翎又恢複了幾分,便讓船夫帶著幾人去看船。
“大……哥,你要去幽城水域送死嗎!”那船老大驚道。
船夫歎了口氣:“你好自為之吧。”
臨走之時,季暄忍不住對那船老大說了句:“你哥是為了你。”那船老大狠瞪他一眼,又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