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姐姐,為什麼這原野上有樹枝卻一棵樹都沒有呢?”十夏忽然問道。九黎聞言,心裏沒來由地一寒。
“想那麼多幹什麼,當然是被人砍了啊。”季暄伸伸手臂,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在火邊坐下。九黎眉頭微蹙,就算是被砍了,也不至於幹淨得隻剩幾根樹枝吧?但環顧四周,靜謐安然的原野的確沒什麼異常,不過……季翎呢?
“季翎哥哥去哪了?”十夏也發現了這個問題。
“哦,師兄去找水了。”
“有水?”九黎喜道,她和十夏已經兩天沒沾過水了,這兩天一路坎坷滿身風塵,最渴望的莫過於水了,就算是巴掌大的小潭也好。可方才她與十夏撿樹枝時,並未看到水呀。
“師兄他說這原野上的風比崖上潮濕,定然有溪水。怎麼這麼久還沒回來,”季暄撥弄著火堆邊緣的樹枝,低著頭說道:“要不,九黎姑娘你去看看吧,師兄是往山岩那邊的方向去的。”
“嗯。”九黎點頭,摸摸滿眼期待的十夏:“十夏你先在這等著,若有水我再喚你。”十夏眼裏掠過一絲失望,但依然乖巧地點點頭,安靜地看著九黎走進夜色裏。
其實木十夏並不是生來溫順的性格,相反,由於自小居於玉珈山,天生神力,無知無懼又活潑好動,她沒少在玉珈山製造麻煩,讓諸多師姐們又愛又恨。但隻要呆在九黎身邊,她整個人就會變得溫馴乖巧如小貓。玉珈山其他弟子一度很好奇九黎用了什麼奇法收服了這隻小惡魔。隻有十夏自己知道,她第一眼看到阿九姐姐時,就沒有緣由地生出了股依戀,那時阿九姐姐第一次對她笑,她心底便懵懂著有了個念頭:阿九姐姐笑起來很漂亮,她想讓阿九姐姐能一直那樣笑著。這種心思,這種依戀之情,明明很怪異,但她卻覺得,自然而……熟悉,就仿佛,她很久之前就曾像這樣守在九黎身邊……
正想著,身邊忽然轉來一陣壓抑的笑聲,十夏循聲望去,便看到坐在火堆邊的季暄肩膀正微微抖動。十夏眨了眨眼,忽然意識到剛剛跟阿九姐姐說話時,季暄便一直低著頭,難道是為了不讓人發現他在笑?
“你在笑什麼?”十夏剛剛的溫順驟然消失,烏亮的大眼睛直直瞪著季暄,直覺告訴她季暄的笑容裏不懷好意。
“啊,沒什麼……”季暄捂住嘴,竭力地想止住笑卻徒然。他才不會告訴十夏,其實師兄不是去找水,而是已經確定了水的方位,以師兄愛幹淨的性子,這麼久沒回來,應該是在……咳咳,九黎姑娘現在過去若是發生什麼尷尬……哦不,有趣的事,那他這幾日受的欺壓就算是報複回去了!這樣想著,他不由笑得更加歡樂,抬起頭,正看到十夏鼓著腮幫子瞪他,頭上鼓鼓地小發髻煞是可愛。他不由得也像季翎那樣伸出手指戳了戳,笑道:“小十夏,你該叫我季暄哥哥!”
“不要!”十夏伸手去推頭上的魔爪,卻被季暄靈巧地躲過。
“為何?你不是一直管師兄叫季翎哥哥嘛,怎麼到我就變啦?”
“我樂意!”十夏氣鼓鼓地答道,繼續同頭上的魔爪抗爭。
“那不行,你得給我個理由。”季暄繼續歡樂地戳著。
十夏被逼急了,伸手向前推去。季暄急急避過,嘴裏嚷嚷著:“小丫頭,天賜神力可不能這麼用!小心遭天譴……”
“劈啪”“劈啪”,忽然想起的怪異聲音讓兩人一愣。
“快看!那個樹枝,好像……在動!”十夏驚奇道。
“怎麼可能,都燒了這麼久了。”季暄笑著向火堆望去,然後,僵在了原地。隻見不斷晃動的火焰裏,燃燒了許久的樹枝竟如同張了觸手般,一點一點地向外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