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熟悉的聲音,月汐打了個激靈,當即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才柔聲答複,“嬤嬤多想了。這轎子之中怎還會有他人?方才隻是見快到了,有些心慌。還望嬤嬤包容。”
“哦?”嬤嬤饒有意味地應了一聲,趁著無人注意快速撩起了簾子,銳利的目光順勢將轎子裏打探了個遍,連轎子頂上都不放過。
“嬤嬤可是覺著月汐好看。想提前看看?”在嬤嬤第一次出聲的時候,月汐就已經把略微有些散亂的鳳冠整理好,上一輩子和這嬤嬤鬥智鬥勇了不知道多久,就她那疑神疑鬼的毛病都不知道見識過多少回了。若是她不掀簾子才是奇怪。
“那可不是。聽說小姐長得貌若天仙。保不準就勾了誰的魂兒。”嬤嬤又上下掃視了一眼桐月汐,確定無誤之後,才放下了簾子。
不過既然她沒有犯什麼大錯,便隻能暗中酸了幾句,之後便也不再多說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隻當月汐剛剛竟是在和親途中睡著了去做了惡夢,心中卻是想著這等小姐果然上不了台麵。
月汐咬了咬牙,一種難言的枯澀從心頭蔓延開來。蜂擁而至的回憶,讓她淚如雨下。
猶記得那一日滿懷欣喜地從桐府嫁入宮中,本以為是得了皇子垂青,才發現自己不過是個替身。替姐姐嫁,替姐姐生,替姐姐死。
姐姐要成後,皇子便花大功夫,捧她,幫她。兩人裏應外合得了天下。
而自己的一腔真心在他眼中,不過是可以利用的籌碼。
聽話,不會聲張,隻要他的一句話,便乖乖赴死。
真不知自己為何會如此小心翼翼。莫非竟還留念那一日繾綣?
那不過是他酒醉後認錯了人,罷了。
思及此,桐月汐用帕子抹去了奪眶而出的淚水,默默地理著自己的衣服,苦笑不已。
穿著得再整齊,再美豔。那個人,始終都不會看自己一眼。何必。
而自己終究不是桐月妍,再怎麼偽裝也裝不出她的智謀和美豔。
自己始終是桐月汐,病弱,聽話,不知如何討好貴人。
重來一次,她不知道有多少機會可以扭轉這個局麵,但是如果什麼都不做,她便什麼也不能扭轉。與其軟弱被人欺,不如也學著姐姐踩著他人而上。
下定了決心的她緩緩地調整了一下呼吸之後,平伏了內心的迷茫和哀怨,緊接著打量起了四周。
透過輕薄的簾子,月汐看著已經緩慢出現在視野中的皇宮,心中枯澀更勝方才,但是她已無路可退。
姐姐逃婚,已是死罪,鬧大了,大可以株連九族。
而自己代嫁,也不過是個權宜之計,一旦自己暴露,依舊是如此下場。
所以,隻有往前闖了。還有,早日找到姐姐,各歸各位。
既然你心中從未顧及過我這個嫡親妹妹,我又何苦還要在意你這嫡親姐姐。
你要用我當你的墊腳石,那我也要你乖乖地正視你的身份。
恢宏的建築,高聳的簷角,那是多少女子心生向往的地方。可自己卻要鬥破宮牆,才能尋那一方自由,當真不知是可笑可歎。
將要嫁入宮中的女子狠狠地握緊了拳頭,冷笑著等著轎子抬到了宮門前緩緩落下。
迎著轎子而來的皇子,騎著高頭大馬,而自己卻恨不得這馬匹受驚亂竄。
蕭文宣,我真是好奇,你若是發現竟是娶了一個蛇蠍女子,會是什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