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常並沒有讓衛道在正門前停留多長時間,一來雖然族長有心護得衛道周全,但不要忘記,神族不是僅僅隻停滯在木南小鎮不向前發展的小種族,那是神行大陸的統治者,盡管木南小鎮駐紮的神族勢力與衛族不相上下,但十年前的天地異變神族上層是否已經遺忘還是個未知數,若仍派有大人物在此駐守,那麼衛道的出現定會被人注意,二來,衛道十年深居微雨深林,隻有阿婆和他自己才知曉其行蹤,對於任何一個母親來說,與自己的孩子音訊隔絕多達十年之久,都是一件痛苦不堪的事情。所以十年來,衛道的母親早已經麵容憔悴骨瘦如柴,當真是未老先衰啊!衛常如此急切的帶衛道回來,甚至都沒有給衛道鞏固境界的時間,就是希望衛道重新歸來的大喜消息能衝去他妻子長久以來的痢疾。
如風一般,衛道隻見盆景,走廊,侍女在自己眼前一晃,就來到一個幽深的小院。確實,剛剛在自己眼前的景色是一閃而過的,但他至少也看到了片片綠和點點紅,然後在這個小院裏,哪有什麼風景如畫,哪有什麼陽光明媚。一顆巨大的榕樹遮住了陽光,那樹下的小茅屋光禿禿的,沒有什麼能透過它頭頂的那片幽綠帶給它生機,死氣沉沉,死氣沉沉!衛道的心仿佛受到什麼召喚,他感覺脖子被人掐住了,他喘不上氣來的難過,這份沉重來得太過突然,他不由得轉過頭看著他的父親。
“道兒,去吧!你母親就在這裏。”衛常揮了揮手,轉過身,偷偷用袖口擦了一下淚珠,便轉身離開了。
“母親,母親...”衛道的眼神已空洞,他拖起沉重的腿,像灌了鉛一樣的腿,曾幾何時,他最親近的阿婆告訴他他母親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曾幾何時,他相依為命的阿婆告訴他他母親是世界上最疼愛的人,甚至比阿婆更加疼愛他。十年來,他從沒有停止過追尋母愛的腳步,在夢裏,就是在夢裏,可是在夢裏,還是不夠完整啊,有好幾次,他看到他的母親轉身,慢慢的轉過來,可他慢慢蘇醒慢慢蘇醒慢慢蘇醒,隻剩一個濕透了的枕頭,七年前還有阿婆慈祥的笑容,七年後就剩豺狼的尖嘴獠牙!
就這樣他推開了那扇門,沉重的門。他聽到屋內有婦人在咳嗽,一聲比一聲激烈,他的心一下一下的掙紮,感覺在觸動他的靈魂,仿佛又有一條臍帶連起了他和屋那頭的婦人,生命的律動就這樣一下兩下。已經過不了許多了。陌生環境的不適應,高樓大院的壓抑,統統見鬼去吧,那邊就是我的母親,我的母親!衛道衝進了房間,他看見端著一碗藥的丫鬟看他的神情有驚慌失措,有惱羞成怒,他看見床上半坐著的婦人,按著胸口,蹙著眉,很漂亮,慈眉善目,端正大方。一步一步的蹣跚,在婦人和丫鬟的見證下,他一步步蹣跚,終於在離床半步遠的地方雙膝著地的跪了下來,“母親!”這是他最大的聲音,“我是道兒!”這是他最真誠的聲音,“您的孩子回來了。”歇斯底裏,聲嘶力竭,沒有關係,他高興。“道兒,道兒回來了,道兒,道兒”床上的婦人拚命的從床上掙紮著站起來,旁邊的丫鬟都反應不過來扶將,她的身子就已經從床上跌落下來,衛道立刻衝上前去抱住他的母親,婦人摸著他的臉,滿含淚水“道兒,真是我的道兒,這眼睛啊,和他父親一模一樣,這鼻子就是我的風格,哈哈,道兒,道兒,我沒有做夢吧!”
“沒有,沒有,您沒有,”衛道將他母親抱的越發緊了,“這次,我也沒有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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