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爐的淡香飄在空中,沉沉鬱鬱,引人沉醉似的,整個房間因為丫鬟侍衛等人的回避而越發空暢,靜謐,沉暗。
清風悠然穿過,帶動簷上透質的琉璃鈴,發出清脆的聲響,回蕩著優柔的餘韻,室內一片的寂靜無聲,琉璃鈴空留下滿室清冷的吟歎。
我隻身一人來到了景儀亭,這裏應該就是我和那個張揚跋扈的陌生人見麵的地方吧。我好懷念剛剛來到這裏時的感覺,從來沒有現在的抑鬱。
我蹲坐的台階上,我把手浸在水中,不知不覺,奶媽已經離開七天了。雖然今天已經是七月份,但是這裏為什麼還是讓人心寒。手已經完全冰冷了,我收回手,看著淺淺的波紋趨於寧靜。我笑了,水池倒影出她的樣子,竟好象有兩個美人對視一般,顯得有點詭豔。
我該怎麼辦呢?這裏不適合我,即使我擁有了至高無上的權利,我真的就可以置身事外嗎?我還能擁有幸福嗎?到底我該怎麼做?
這一個月來,我看到了勾心鬥角,男人始終是自私的,女人的命運始終掌握在別人的手裏。生命是脆弱的,他在一個瞬間就會溜走。
那紫禁城呢?那裏的血雨腥風比起這裏應該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吧。再美的容顏也會枯萎,也許還會成為被害的原因。
我還有什麼可懷疑的,我注定了是這樣的人生,這樣的悲劇。
我笑了,笑的嫵媚,笑的傲慢,笑的輕狂。
“三月香巢已壘成,梁間燕子太無情。明年花雖可啄,卻不道,人去梁空也傾。歌兮,舞兮,別兮,悲兮。共有的多愁,共歎歲月的滄桑。卻已是,不語婷婷日又昏。我憔悴,你道是,憔悴花遮憔悴人啊!”我情不自禁的吟道。
手還是冰涼的,我縮回手,凝視自己的纖纖十指,暗自一笑,然後輕逸出一身歎息。
“果然是個不可多得啊!”一個溫潤聲音傳來。
我轉過頭,一個俊秀挺拔的男子,眼神幽深,似乎還有些空洞。是他,那個上次在這裏嘲笑我的男子。看他的穿著,一定是非富,即貴。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與生具來的貴氣,讓我不敢再看他。聽這幾天來,阿瑪,額娘一直說到阿哥在王府,看來他一定是一個阿哥了。怪不得上次他那麼不客氣。
我不想給自己惹上什麼麻煩,福了福身,饒開他就要離開了。
他忽然叫住了我,“你是誰?怎麼一個人在這哀思?”
看來他要給我找麻煩了,幸好,我的麵容已經改變了。“回阿哥的話,奴婢叫做晚晴。”
“晚晴?”他一直在琢磨著什麼。
“敢問阿哥叫奴婢有什麼事嗎?如果沒有,那奴婢就先告退了。”說著又福了一下身子。
“是天意憐憂草,人間重晚晴的晚晴嗎?”他還是不肯放過自己。
“回阿哥,是的。”我恭敬的回答,省的給自己找麻煩,我已經惹不起任何人了。
“那你應該不是一個丫鬟這麼簡單吧?”他坐到了石桌邊,打量著我。
我搖了搖頭。
“那你不會是恭親王的?”他拖長了語音。
“女兒!”我回答的很幹脆。
“抬起頭來。”冰冷的語調,命令似的,不敢讓人反抗。
我抬起了頭,怎麼著我已經告訴你我是格格了,你能拿我怎麼辦?我忿忿的眼神剛好對上了他打量的眼神。他屏住了呼吸,應該是在思考天下居然還會有如此尤物吧!可是,我的美貌究竟能帶給我什麼?看到他的眼前一亮我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我輕咳了一下,他回過了神。收起了自己的目光,掩飾了瞬間的表情。
“可是,恭親王不是隻有一個女兒嗎?”
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就一定要知道的那麼的清楚嗎?還是空的沒事幹,到我這裏來糾纏。“阿哥說的是然兒姐姐吧。”我有些惆悵,然兒已經真的離開了嗎?
“姐姐?那你是她的妹妹?你們可是真的一點都不象啊,她有什麼心事都寫在了臉上,似乎哭過也就沒有什麼了。但你真的不太一樣。”他似乎回到了初次見麵的時候。“可是大家怎麼沒有聽說過你啊?”
“姐姐是福晉的親生女兒,而我隻是阿瑪眾多嬪妃中一個最默默無聞的妃子所出。雖然是由福晉撫養長大的,可自然是比不上姐姐的。那大家又怎麼會知道王府裏還有我這麼一個卑微的郡主呢?”說這話的時候,我真的有點心痛,是啊,自己的確是卑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