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麵目含笑,安靜、孤寂的躺在這寒冰玉床之上,兩手交疊著安放在胸前,神情淡然而恬靜,恍惚中帶著絲縷溫暖的柔情。
空蕩蕩的石室,顯得單調而冰冷,從下往上自地麵上徐徐升騰而來的寒氣,打著旋,圍繞著石室磕磕碰碰、迂回環繞了幾周後,皆爭先恐後地撲向寒冰玉床,撲向那沉睡女子的身體。輕輕地、慢慢地,小心翼翼的將她圍攏在中間,徐徐向下沉澱,與那雪白素衣融為一體。
浮華而淡薄的霧氣絲絲縷縷似跳動著的音符,奏出一曲鎮魂、安魄之曲,曲意婉轉而憂傷,似有道不盡訴不完的深情款款。孤寂清幽又暗無天日,絲毫生氣、陽光不見,盡是一片冰寒、寧靜。與世隔絕又身在俗世,讓人不忍打擾也不願打擾。唯有扼腕歎息。
偶有幾滴脆聲傳來,餘音纏綿,回蕩不絕,沉悵又幽遠,帶來唯一的生的氣息,卻隻是冰塊消融時的水滴罷了。卻是這石室中唯一的動靜與聲響。敲開了這裏的清幽與寧靜,堂而皇之但卻小心翼翼地踏入這片聖潔無暇的土地。生怕驚醒了這女子。
十載以來,仿佛月夜流光,夜盡天明、韶華白首就在轉瞬,經過了無數個日日夜夜,滄海桑田可歎歲月無情亦無痕也無聲,繁華生落也不過眨眼刹那間,曾經的人與事,那些歡聲笑語一去不返,唯有天道恒在,不曾更改。
“此劍贈你,可護你一世安好無憂。”無念亦勿念,本意希望賽羅能隨心所欲、自在無憂。不想他卻早已情根深種無法自拔。十載隻在彈指一揮間,她依舊安詳而恬淡的躺著,帶著那出塵而溫柔的微笑,詮釋著愛與恨。十載光陰如梭似水,陪伴著他的,是孤獨與寂寞。
始終縈繞在枕邊,拂動著她那如瀑般柔順的黑色長發,絲絲縷縷的發絲如雀躍的彩蝶,此刻折去了雙翅,靜靜地沉眠,一切的一切都顯得和諧而寧靜似乎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質。
血煞如今遠在千裏之外的西域。而這千裏之行,也正是為了這女子。醒來時,你盼著第一眼見到的會是誰?“壞爹爹!娘在的話,定會同意的。”身後傳來女兒那不滿的聲音,撅著粉嘟嘟的小嘴;鼓著腮幫子,模樣可愛又有幾分滑稽,每到這時,他倆都無可奈何,血煞麵無表情,但眉目間已有淡淡慍色,默然無語,轉身離開。
每每當詩諾提起娘親時,他總是會這麼做,不為別的,隻是因心中多年未消的那一份歉疚。“好好好,我的大姐,依你還不成嗎......”而賽羅作為父親,總想盡力彌補女兒,哪怕她提的要求有些無理取鬧,也會一笑置之,總是用笑容來麵對唯一的愛女,畢竟這是雪留給自己最後的珍寶。
況且這次,她隻是想要件衣服而已,雖然那看著明顯不合身,顯得稍稍大了一些。雖然自認為並不是個好父親,但是盡力做好每一件事,這就夠了。至少,逝去的永遠也不會回來了,那麼就好好珍惜眼前吧。
“爹爹,你是喜歡我多一些,還是喜歡娘親多一些?”隻見她瞪著一雙水靈、清澈的眼睛,略顯俏皮而又認真的問道,語氣雖稚嫩卻堅定。眉目間流光閃閃透出不容置疑的渴望與期待。他麵露微笑,和顏悅色的問道:“這是必須回答的問題嗎?”話音剛落隻見詩諾猛地掙開了自己的懷抱,歪著腦袋,思索了一會道:“是的,我要知道。”目光看著自己的父親,堅定有力的答道。
語氣聽來卻沒有了一絲一毫稚氣,顯得一本正經。見狀,他搖頭歎息,頗有些無奈。但看著女兒認真的神色,又知道不能敷衍過去。目光朝右側的血煞看了看,隻見他氣定神閑,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低著頭,慢慢的品著手中的清茶看也不看自己一眼。
見此,隻得輕聲歎息。清了清嗓子。眉宇間仿佛有著那淡如流水般的,似有似無的愁雲,似乎是在思索著究竟該怎麼說,才能讓她明白,許久之後才靜靜地道:“爹爹最愛的,當然是你娘親,不過呢,你是上天賜給爹爹的,最重要的寶物。”語氣聽來有些沙啞卻堅定。緩緩地,自背後動作輕柔的地擁住了那小小的身體,彼此感受著那強而有力卻無比溫暖的心跳。
看著這一幕,血煞手中的杯盞微微晃了些許,杯中茶水濺出來了一些,杯中水也變得躁動不安起來。蕩起了圈圈漣漪,散播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