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東西--都好有品位。”水墨看著屋裏的擺設感歎道。“嗯,我奶奶是舊社會地主家的小姐,還是獨生女,所以舉手投足都是大家閨秀的風範。相比之下我爺爺就差多了,當年我爺爺隻不過是我奶奶家的長工,這就是最典型的小姐愛上窮小子並私奔的故事,隻是這樣轟轟烈烈的開始,也沒有頂住時光的流逝,我奶奶雖然是大家閨秀,但是性子還是很剛烈,解放後,我爺爺就出國淘金,淘得第一桶金之後就創辦了崇陽集團。人有錢了,就會犯錯,雖然我爺爺急事刹住了車,隻是我奶奶眼睛裏揉不進沙子,就選擇了和我爺爺分居,那個時候根本不流行離婚,所以他們就分居了,我奶奶就回到了這個宅子。”冼丹青看著桌子上的照片,時間的原因,都已經有些泛黃了。照片上,是一個穿著改良旗袍的女人,儀態萬千,看得出來,冼丹青的奶奶年輕的時候確實是一個難得一見的美人,隻是這樣的美人也還是逃脫不了丈夫出軌的命運。“那你奶奶就一直住在這裏嗎?”水墨奇怪的問。冼丹青點點頭:“嗯,我奶奶是在我爸爸出生以後就和我爺爺分居了,那好像是五幾年吧,當時我爺爺的公司還在國外,不能回來。我爺爺苦勸很久,也不能讓我奶奶回心轉意。後來改革開放之後,我爺爺把公司的總部搬回了中國,每個周末我爺爺都會來看我奶奶,勸我奶奶跟他回去,隻是我奶奶始終都不拒絕回去。她說,感情如果有了瑕疵,就算再怎麼努力,依舊如鯁在喉,極為不舒服。”水墨點點頭,她佩服冼丹青奶奶的堅強,她的堅強就算是現在的女人也做不到,那樣一個舊社會的小姐卻做到了。“那你奶奶都是怎麼生活的?她有經濟來源嗎?”水墨奇怪的問。冼丹青笑了笑:“我奶奶在家做小姐的時候,十指不沾陽春手,後來文革的時候,曾有一段時間,這棟宅子是被充公了的,但是由於我奶奶嫁的是貧下中農,所以免去了被批鬥的命運,改革開放之後,我爺爺贖回了這裏,我奶奶才繼續住在這裏,後來在一個繡花廠做女工,才能好好生活下去,我爺爺不止一次給她錢,都被她拒絕了,她說靠自己的勞動吃飯,心安理得,不覺得丟人。直到我奶奶去世,都沒有原諒我爺爺,是我爺爺一輩子的遺憾。”水墨不免唏噓,也許真的是愛之深責之切吧,到底冼丹青的爺爺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讓他奶奶這麼恨他,並因此恨了大半輩子。“你奶奶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女性。”水墨由衷的說。冼丹青點點頭。?“怎麼想到來這裏了?”水墨問。“就是想來看看,看看我奶奶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到底是什麼樣的。”冼丹青說。水墨奇怪的看著冼丹青:“你之後--你不會一次都沒來過吧?”冼丹青點點頭:“小的時候我爸爸帶我來過一次,後來就再也沒來過了。”冼水墨看著古老的院子,雕梁畫棟,雖然經過歲月的侵蝕,稍微有些斑駁了,但是依舊可以看得出當麵的華麗,應該是不一樣的地主階級吧。“我奶奶的祖上,當時建造這個宅子的時候,請的是北京的建築工匠,那些工匠都是參與過頤和園等皇家園林的建設的,所以你看,是不是風格很像?”冼丹青說。水墨點點頭。?“現在這裏已經被完全開發成旅遊景點了,特別是這處宅子,是重點保護對象,所以我想帶你來看看,跟以前很不一樣了。”冼丹青說。水墨看著冼丹青,這個地方,一個女人獨自生活了幾十年,該是有多麼的蒼涼,寂寞,就這樣過了一輩子,愛一個人,恨一個人。?“丹青,我想休息一會,有點累了。”水墨說。冼丹青點點頭:“好。”水墨躺在床上,始終都睡不著。這裏的每一個擺設都有了年代感,都有年代的氣息。不知不覺她睡著了。?冼丹青看著熟睡的水墨,天已經很晚了,但是他沒有喊醒她。水墨就這麼睡著,也讓冼丹青感到很幸福。如果這種幸福能夠持續到天荒地老他也願意。“丹青,什麼時間了?”水墨醒來之後,就看到冼丹青坐在床前,她揉了揉眼睛坐了起來。“醒了?已經十點多了,餓了嗎?”冼丹青問。水墨搖搖頭:“我不餓。”冼丹青凝視著水墨,蜻蜓點水似的的吻了一下水墨的嘴唇,然後說:“走吧,我帶你出去走走。”水墨點點頭。整個小鎮雖然經曆數百年時間的洗禮,戰火的洗禮,但是依舊保存的這麼完整,確實讓水墨感歎。走在青石板的路上,也許是剛剛下過雨的原因,青石板上還有些濕滑,兩邊有綠綠的青苔。這是一個很窄的巷子,窄的隻能兩個人通行,牆壁上斑駁的痕跡顯示出它的久遠。“這裏雖然很舊,卻很漂亮,隻是大多數人都不能欣賞她的美,這也是這個小鎮沉寂了這麼久的原因吧。”水墨感歎道。現在終於被開發了,她擔心的卻是這種遺世獨立的美還能保持多久?“我的想法恰恰和你相反,這種老舊的東西早晚會被時代淘汰,就算我們不動它,它自己也會承受不住歲月的洗禮而倒塌。有人開發這裏,鎮上的居民都很樂意,最起碼這牆修繕玩以後,不會再像現在這麼殘破,隨時都要倒塌的危險。”水墨推開一扇門,確切的來說是兩扇門,有很高的門檻,看來那個社會,這戶人家也是豪門大戶。那個時代,門檻越高,就意味著地位越高。“這裏看上去修整過了。”水墨奇怪的說。冼丹青走進去看了看,確實是的。從外麵看破舊不堪,裏麵卻有另一番風景,看起來應該是有人在這裏生活的。“請問你們--”從裏麵走出來一個女人。“傅瑾?”冼丹青奇怪的看著忽然出現的傅瑾。“丹青,你怎麼在這裏?”傅瑾驚訝的看著冼丹青和水墨。她告別了薑悅鸝,就來了這裏,因為要拍一組宣傳照,所以提前來準備。“快進來!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們。”傅瑾看著水墨,笑了笑,目光沒有太多停留。水墨自然記得這個女人,永遠都是風輕雲淡的樣子,她的這個發型還是因為她剪的呢,想想真是好笑。在這樣的女人麵前,水墨永遠都是不自信的。因為她沒有傅瑾有才華,沒有傅瑾獨立,沒有傅瑾灑脫。傅瑾身上的氣質也是她沒有的。沒有想到這樣一個完美的女人居然是薑悅鸝的姐姐。薑悅鸝什麼都沒有,可是她卻有個好姐姐,可是自己依舊是什麼都沒有,除了身邊這個男人,還不知道這個男人是不是自己的。“傅瑾,你怎麼會在這裏?”冼丹青奇怪的問。“我在這裏住了很久了,剛開始來的時候,這個房子還很破舊,正好當時有人急著要出手,而我正好有點閑錢,就買下來了,然後重新裝修了一下,現在看起來還不錯吧?”傅瑾放了兩杯清水在冼丹青和水墨跟前。“我這裏隻有水,因為平時沒有人過來。”傅瑾解釋道。水墨趁他們說話之際,打量著房子裏的擺設,從一個房子的擺設和裝修就可以看得出一個人的性格和喜好。傅瑾是一個簡單的人,所有的擺設都這麼告訴水墨的。“這個是我從市場上淘過來的,沒多少錢,卻很特別,還有這個毯子,是又一次我去新疆采風,當地的一個商戶送給我的,是她親手做的。”傅瑾主動跟水墨說。“你這裏--很有品味!跟你一樣。”水墨尷尬的笑了笑,確實真心實意的誇讚。她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女人居然能夠如此,去了那麼多地方,做了那麼多事,遇見了那麼多人,雖然會很辛苦,卻很自由。“你可以叫我傅瑾。”傅瑾笑了笑。冼丹青看著傅瑾的側臉,神聖而偉大,甚至自帶光芒,他跟她在一起,內心永遠是純淨的,沒有想法,可以暢談很多事情。他擁有那麼多女朋友,沒有哪個女人讓他有這種感覺。這種感覺跟愛無關,他們是朋友,超越男女關係的朋友。“傅瑾,我從來都不知道你在這裏有這麼一個工作室。”冼丹青擺弄著茶幾上傅瑾拍的照片,大多都是風景照,居然沒有一張人物照。他知道,傅瑾是從來不拍人物照的。傅瑾笑了笑:“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很多。這個工作室,我也不常來。最近小鎮在開發,所以我負責給一家雜誌社拍寫照片,所以就來了。”水墨看著他們,雖然她知道這種想法不對,可是依舊忍不住這麼想,他們站在一起,真的好般配。她一直都很好奇,為什麼如此優秀的傅瑾卻沒有跟冼丹青在一起呢?冼丹青應該是喜歡傅瑾的吧。依照冼丹青的性格,怎麼會放過?
第一百零二章:上一輩人的恩怨情仇(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