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保倒下去了,可是彈劾的奏章還在不停的上,把明神宗搞得焦頭爛額,他馬上發現了這種言官製度大有問題,對有些言官,神宗皇帝做了嚴格的處理,可是,這樣的處理卻怎麼也沒有把彈劾的奏章堵在皇宮以外。
在這裏,很有必要把中國古代所謂的監察製度交代一下,在明朝,主要靠禦使來監察官員的政績,官員的政績好不好全在他們的口中,當然,皇帝也有自己的親信的監察機關—錦衣衛,但是這個機關僅僅是一個特務性質的機關,而不做任何的申訴工作,缺乏了申訴機製,缺乏了所謂的訴訟程序問題,缺乏了當事人的自我辯白的製度,一切的公正隻能靠言官自己的政治品質了,可是言官這麼多,就真的能保證每個人的政治品質都不出問題嗎,這是做不到的,在後麵的東林黨爭之中,這個問題將更加的突出。
馮寶走了,張居正病逝了,這一走一去,神宗皇帝好像又感到孤獨了,以前他就像一隻籠子裏的老虎,受到了太多的束縛,現在他要重回百嶽,呼嘯山林了。這是,他已經沒有了對手,自己就是天下第一,沒有對手的人是孤獨的,他隻能尋覓以前的對手,以前的對手的倒下才能顯示出自己的才能與威勢。
神宗皇帝的這種態度馬上就被底下的言官窺視出來了,他們順水推舟,發起了對張太師的彈劾。彈劾張太師,那是真正的太歲頭上動土,談何容易。更何況,前幾年的傅應禎、劉台的事情駭人聽聞,皇帝處理的毫不留情,但是,這就是政治投機,這就是政治賭博,沒有膽子,最好先退出局。
萬曆十年(1582年)十二月,善於窺測皇帝聖意的陝西道禦使楊四知首先殺將出來,他的這一次戰鬥很有風險,因為搞得不好就要掉腦袋,況且他的這份奏疏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實質的內容,等待他的是什麼?他的心跳在加速。
可是,結果讓他大吃一驚,他的這次政治投機居然成功了,皇上的處理與五年前對劉台的處理太不相同。皇帝在奏章的後麵的批示中嚴格地責怪了張居正的行為,但是還是讓張居正以全始終,但是,他還是告戒言官,不要再追究往事,顯然,皇帝這時候的心情是矛盾的,因為現在隻有否定張居正才能實現真正的自我親政,但是否定張居正又必須否定張居正的政治變革,這又是神宗皇帝本人不願意看到的。
這次彈劾張居正,主要還是彈劾他的奴仆,一個叫遊七的家奴。遊七是什麼人,就是張居正在荊州老家的一個家奴,《明史》上記載,他飛揚跋扈,依靠張居正,買官售爵,當時的豪強官員都希望與他結交,前麵我們講到過的梁夢龍,就是通過他結交張居正的,就是這樣,他的地位就一下子由一個家奴一躍成了一個士大夫,其他的官員當然表示不滿,皇帝也表示不滿,你遊七是什麼東西,一個狗腿子而已,你比我的奴才還厲害,那還得了。皇帝對他的處罰與馮保的奴才徐爵差不多,擬訂為絞監候,不過最後不知道怎麼的,這個奴才竟有通天的本事,幸免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