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創作了不少的曆史散文,讀者們反映不錯,總認為我是一個輕鬆的哲學思辨者。其實完全不是這麼回事,這是一種與自己過意不去的勞累活,每當麵對曆史的跌宕起伏、亦或是興亡交替,則必須完成一種真實感情的強行驅逐,進行一次幹癟地情感蒸餾,回歸到劃定好的條條框框,往往是一篇文章下來,搞得自己困憊不堪。

我這是怎麼了,在我們通常的印象中,曆史應該是輕鬆的,就像生活是輕鬆的一樣,因為它無非是過去平淡生活的有序組結。前幾天去廣州,和一群文化水平並不高的朋友講曆史故事,我發現他們聽得津津有味,他們說聽曆史就像是自己在過生活,感覺非常親切,聽了朋友們的這句話,我不禁開始了自我責備。

我們研究了太多的曆史法則,而所謂的曆史法則難道就是完全的真理嗎?我開始懷疑。其實,任何的曆史規律與法則在繁蕪龐雜的曆史真實中總是顯得那麼幼稚可笑,康德說應該給自己的信仰留下空間,那我們的信仰又在哪裏呢?在既定的結論麵前早已經完全地流失了,人就是人,人不是機器,每個人都應該有自我認知的權利。

於是,我開始了我的《明朝最後幾十年》的寫作。我不想寫別的,就想寫一寫有序組結的真實生活,特別是那些影響曆史重大進程的決定性社會生活。我不準備教給讀者們什麼結論,而實際上讀者在閱讀的過程中又往往形成了各自不同的結論,而且,每一個結論都是真實的。

當我決定這麼做時,我發現我們的祖先早就這樣做了,那厚厚地一大堆地《二十五史》,不正是曆史生活地真實記錄嗎?就連那些反對《二十五史》敘述方法的學者們,哪一個的古代史的研究又不從《二十五史》開始?

但我一動筆,我就發現我所要反映的真實的社會生活的記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種願望已經完全不可能了,好在我們文化史料還十分的豐富,從一個個真實的曆史人物當中也能對古代的真實生活情況窺豹一斑,在這一點上,偉大的曆史學家馬克&8226;布魯赫(marebloch)說:“從本質上看,曆史學的對象是人”,這個觀點就很值得肯定與玩味了。

但是,上麵的要求僅僅是我的一個希望罷了,而往往要因為筆者的淺薄而使這一希望流於虛空,或者因為對傳統史學的記述方法的打破而引起學術上的反彈與壓製,畢竟我不是尼采,還沒有他那種成為超人的勇氣,充其量也隻能做半個叔本華,在夜闌人靜的時候翻閱史料,潦草地在稿紙上塗塗抹抹。

基於此,我不敢對讀者有太大的企求,唯願讀者在沒有事情的時候隨便看看,也不必太過認真,賞心悅目而已。

是為序。

作者:鄧榮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