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東川漸漸停止了哭泣，他把蘑菇吃完後。擦著眼淚和鼻涕，想著以後的去路。他起了身子，慢慢走到白浮的小推車前，開始搜尋糧食。但是他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一粒糧食。王東川的鼻子又酸了起來，他走到白浮的屍體麵前，跪下去拜了三拜，他現在才明白，白浮和自己以前一樣，都是沒東西的貧農。
“老哥，原諒我沒看出來，我不是人！”
王東川一邊磕著響頭，一邊念念叨叨的說著：
“我家裏人要餓死了，你家裏人也快餓死了。我不是人，我不該那麼逼你！”
王東川很後悔，他不知道自己當初犯了什麼混。非要去搜一個窮苦人家的東西，自己再怎麼也不該學強盜。他抽出腰間的大刀片子，圍著篝火繞起來了。他在找一塊地，一塊能把白家人埋了的地。王東川在牆角的西邊找了一塊空地，他把刀插在地上。回到篝火邊取出一個火把別在那塊地邊的大樹上，把上衣一扒，連刨帶挖的忙活起來。
過了一個時辰，王東川在地上挖出一塊大坑，他把白浮拖到坑裏，然後去鐵鍋裏把白倩和她母親的腦袋提溜出來，忙活了半天，總算把幾個人的屍首弄齊。王東川用上衣把幾個屍首髒兮兮的臉擦幹淨。然後朝坑裏磕了幾個響頭。開始把泥土往上堆。一個新墳很快就出現在樹底。王東川幹完了一切，他靠在土堆上。仿佛和白浮背靠背，一個人對著墳自言自語起來。
“老哥，你們都是貧苦人家。都是遇到我們你們一家才死於非命，我隻能幫你們把墳堆起來。你要有靈通，就保佑兄弟順順當當的到南邊，等戰事平息了。兄弟回來給你砌座新墳！”
王東川說完，又朝墳塋磕了幾個響頭。起身穿好衣服就要走，他穿著衣服，突然想起來，屍首裏沒了那個小男孩！王東川心裏一陣慶幸，但馬上又擔心起來。那個小鬼很可能自己逃出去了，自己找到他或許能問清盛輪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現在到處兵荒馬亂的，那個小鬼就算逃掉了，估計也活不到南邊。王東川冷靜下來仔細想了想，他決定現先朝南邊走，路上如果能找到那個小孩。自己就把他當兒子養下去，爺倆一起逃亡南邊。如果找不到，那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天色漸漸變亮，東邊的天上露出了魚肚白。王東川明白，自己該上路了。再不走清軍隨時都有可能追上來。他跑回篝火邊，撿起一切有用的東西。用白浮的藍布包好，緊緊地係在心窩子前，然後掏出匕首。從每個士兵的屍體上切下一根大拇指，用另一塊白布包好塞到藍布包裏。當切到王北川時，獨眼心裏一陣自責。自己隻顧給白家人起墳，卻忘了把自家兄弟埋了。
王東川環顧四周，看到不遠處有塊凹下去的灌木叢，他把所有人的屍體都抗到灌木叢裏。然後撿起幾塊磚頭把屍體堆蓋好，他對著屍體堆行了一個軍禮。接著朝南邊跑去。
天已經完全亮了，那天的土路。上麵逃難的人群又多了起來。這片小小的破牆，沒人會知道，也沒人會在意這裏死了多少人。苦難麵前，別人的任何遭遇都微不足道。這一點，王東川知道，白家五口人知道。在土路上奔波的難民也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