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頓時嘩然。
安生在馬車裏都聽得清清楚楚,忍不住“噗嗤”一笑:“果真就是個愣頭青,恁地心急,這剛應下婚事,嶽父嶽母就迫不及待地叫上了。”
冷南弦瞥她一眼,抿抿唇:“惦念了這麼久,今日終於得償所願,自然心急。”
孟靜嫻聽楊誠夜這般稱呼,立即羞惱地一跺腳,啐一聲:“愣頭青”,扭身便要回府,被安然一把拽住了,笑著打趣道:“雙喜臨門,這樣美的事情,自己要躲著偷笑去麼?”
孟靜嫻擰擰身子:“嫂子!”
孟夫人笑嗬嗬地道:“豈止是雙喜臨門,乃是三喜臨門呢。過兩日,安然再為我孟府誕下麟兒,便是四喜。”
安然也被打趣,羞昵地勾下頭。
孟經綸不好意思地對安然道:“這些日子讓你們為我操心了。”
孟大人心懷大悅,連聲吩咐府中仆人再次準備賞錢,散給圍觀百姓。
百姓們蜂擁著道喜。
安生與冷南弦下了馬車,也過去湊熱鬧,拱手促狹道:“孟少夫人,楊夫人,恭喜恭喜了!”
安然隻當做尋常道喜者,連聲道:“謝謝,謝謝!”
扭過臉才發現是安生,笑著推她:“臭丫頭,也跟著湊熱鬧。”
安生伸出手來,衝著安然討賞:“賞錢,賞錢!”
安然取過一枚銅板鄭重其事地塞進她手心裏。
安生哼了一聲:“孟大哥與楊大哥並蒂探花郎,多大的喜事,竟然一個銅板就將我打發了。再說過幾日小外甥出生了,我還是要還回來的,你竟然這般小氣。”
一旁孟經綸與楊誠夜看到了安生幾人,轉過身來,衝著兩人一本正經地作了一個揖。
這個禮有些大,冷南弦慌忙還禮:“兩位兄弟如何行這樣大禮?冷某受不起。”
楊誠夜抬起身來,笑吟吟地道:“我們兩人能夠同登榜首,心想事成,仰仗冷神醫的一番點撥,受益匪淺。所以,冷神醫受得此禮。”
一旁孟大人也附和道:“對對,小兒能有今日功名,冷神醫功不可沒,此禮當行。”
安生愈加莫名其妙,不知其中緣由。
冷南弦謙遜道:“孟大人言重了,孟兄弟與楊兄弟能夠脫穎而出,那是憑借的自己的真才實學,冷某也不過是班門弄斧而已。”
“冷神醫身懷不露,乃是大才,我等自愧不如,不用過謙。今日,我等當奉冷神醫為座上賓,你要多吃我們二人幾杯敬酒。”孟經綸執意道。
一家人盛意拳拳,卻之不恭,安生與冷南弦便在眾人簇擁之下入府。孟夫人張羅著置辦酒席。
孟大人朝中同僚也陸續送來賀禮,孟經綸與他一同在前廳張羅,分身乏術。
楊誠夜先行回府報喜,而後再回來參加宴請。
安然與孟靜嫻便將安生與冷南弦請進一旁僻室之中,吃茶說話。
安生立即按捺不住好奇,追問究竟是怎麼回事?如何孟經綸已經名落孫山,還會高中探花郎?
安然笑而不語,望向孟靜嫻,孟靜嫻也不賣關子,當即娓娓道來。
原來初一殿試,皇上考核眾位貢士時務策,初二張榜,楊誠夜果真金榜題名,高中頭三甲。
今日初三,皇上親自召見三甲進士。
這可是光宗耀祖的好事。
金殿之上,楊誠夜竟然跪倒丹墀之上,向著皇上自請欺君之罪。
當時自然是舉座皆驚,一片嘩然,孟大人更是大驚失色。
皇上惜才,詢問楊誠夜何罪之有?
楊誠夜不慌不忙,坦言自己殿試之上的文章,其中許多策論與觀點並非是自己所想,而是出自於孟經綸會試中的文章。後經高人點評,明白了自己的不足之處,取長補短,方才成就了這場功名。
當時孟大人立即就明白了楊誠夜的一片苦心,上前出列為楊誠夜求情。
皇上一問,得知楊誠夜口中所說的孟經綸乃是孟府公子,給了孟侍郎幾分薄麵,沒有當場發作,而是命人取來了孟經綸與楊誠夜在會試之時的考卷。
皇上兩廂對比之下,頓生愛才之心,又宣召了孟經綸入朝,另外命題,令他當場發揮。
孟經綸不急不慌,不過是略一沉吟,揮毫潑墨,當場一篇洋洋灑灑的八股文章一揮而就。
皇上閱後龍顏大悅,誇讚孟經綸學識淵博,才思敏捷,見解務實,同樣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而楊誠夜不妒賢能,薦才有功,亦被赦免了欺君之罪,保留原有功名不變。
因為進士已然排名,不好變動,皇上便破了先例,當場提筆點了孟經綸同為探花,與楊誠夜一枝雙生,並蒂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