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一陣默然。冷家乃是江南世家,雖然是經商出身,但是能夠在江南雄起,屹立多年,背景豈能那麼簡單?雖說現在已經沒落,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薛氏應該還真的沒有這個膽量。
而且,打著冷家的金字招牌,在京城裏也好立足,沒有人敢上門找這樣的麻煩。
她憂慮了半晌,方才後知後覺地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這些店鋪公證成為了冷家的產業,那意思是不是說,從今天起,就與她夏安生沒有關係了?
師父應該不會是一時糊塗,中了冷家的什麼奸計吧?
所以,她立即就憂心忡忡地問出口:“冷家將這些店鋪做了公證,那以後我們豈不就沒有了憑證?”
冷南弦略帶好笑地問安生:“我的與你的有什麼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親兄弟還明算賬呢?
這是我的嫁妝,又不是你的老婆本。
夏安生差點就脫口而出,但是到了嘴邊,換了一個委婉的說法。
“好像有那麼一點點的區別。不過若是以師父的名義,安生自然是放心了。”
話裏分明透露著不甘。
“名義是別人的,但也是師父的,就在師父手裏攥著呢。所以說,從今日起,你可要對師父好一些,免得師父生氣,翻臉不認人,你可就人財兩空了。”冷南弦玩笑道。
安生分明就是要受製於人了,她心裏暗自腹誹,師父看起來握瑜懷瑾,何等高尚的一個人呐,沒想到竟然這般陰險。難怪人們都說無奸不商!
她氣哼哼地咬牙道:“師父放心,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孝敬你老人家的。”
冷南弦一愣,俄爾放聲朗笑:“傻瓜,你放心,這些店鋪的老板娘始終是你,跑不掉的。擔保你以後無憂無慮,坐享其成,財源滾滾。”
安生輕哼一聲,認真糾正:“我是老板,才不是老板娘。”
夏府,管事匆匆地走進薛氏的院子裏,經過丫鬟通稟,進到屋子裏。
薛氏回稟了四周伺候的人。夏紫纖也在,正從薛氏的書本裏挑選繡花花樣。
管事請過安,方才回稟道:“前些日子,按照您的吩咐,尋了咱們商鋪裏的幾個老人,在賬目上做了手腳,全都被辭退了。”
“辭退了?”薛氏訝然地抬臉:“那幕後的東家出麵沒有?”
管事搖搖頭:“沒有出麵。”
“他們不是說,那東家根本就不懂做生意,完全就是瞎指揮麼?怎麼這賬簿上的手腳做得這樣隱蔽,竟然還被發現了?”薛氏訝然問道。
管事搖搖頭:“看原先那勁頭,東家就是個青瓜蛋子,什麼都不懂,全靠錢莊路掌櫃給張羅著。許是這賬目往上一交,見沒有盈利,頓時急眼了,就將所有的店鋪又重新轉手了。”
“轉手給誰了?”
“這次您怎麼也猜不到,大有來頭,江南冷家。”
這次夏紫纖也忍不住,抬起了頭:“你說是江南第一世家的冷家?”
管事點頭:“正是。”
薛氏與夏紫纖對望一眼,不覺都有些驚詫:“冷家竟然進京了?這麼多年,冷家在江南偏安一隅,從來不涉足京城,怎麼也跑來分一杯羹?”
管事道:“您是知道的,冷家自從前些年生了變故之後,許多事情全都不按照規矩來了。”
“如今那些店鋪全都歸了冷家,那麼想調查這背後做手腳的人,豈不是更難了?”薛氏懊惱地道:“看來是沒有什麼希望了。”
夏紫纖眸光閃爍,疑惑地道:“最初的時候,咱們全都疑心夏安生這個臭丫頭,可是最近看來,跟她好像的確是沒有什麼關係。可是這江南冷家,冷神醫也姓冷,其中別是有什麼關聯吧?”
薛氏經夏紫纖提醒,情不自禁地就倒吸了一口氣:“巧合?”
夏紫纖隨後又否認了自己的想法:“不對,如若冷神醫真的跟江南世家冷家有什麼瓜葛的話,那可是富可敵國,何苦跑到京城裏來做個大夫。”
管事猶豫地道:“四小姐一說,冷不丁地還真的想起一件事情來。”
“什麼事情?”
“秦家的綢緞莊裏,不知道從哪裏進了一批綢緞,就是江南冷家所出的。”管事斬釘截鐵地道。
“秦家?”薛氏一愣:“就安生娘舅那裏?”
管事點頭:“不知道他們從哪裏來的渠道,別人打聽起來,錢氏心裏那般藏不住事情的人,竟然也諱莫如深,絕口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