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信誓旦旦,好像是一句承諾一般,安生心裏一動,上前攔住那獄卒:“大哥麻煩通融,我想問他幾句話。”
獄卒自然給安生麵子,退至一旁去了。
安生上下打量這書生,將信將疑地問:“你說你叫楊誠夜?”
書生點頭:“正是在下。”
“你和靜嫻是什麼關係?”
書生如實道:“實不相瞞,在下是靜嫻小姐兄長的同窗好友。”
安生微微一笑:“前些時日,靜嫻好心攙扶一位醉酒書生,反被言語輕薄,可是你?”
書生麵露慚愧之色,磊落道:“正是。”
安生連連頷首:“原來就是你呀。我正好找你有話說呢,來來,你過來一下。”
書生不明所以,隻當做孟靜嫻有話轉告,慌忙湊到近前:“姑娘請說。”
“再靠近一點。”
書生往前又靠近一丁點。
說時遲,那時快,安生揚起拳頭就是一拳,狠狠地打在了書生的臉上。
書生防不勝防,慌忙側臉閃避,但是仍舊被粉拳擊中,捂著眼睛一聲痛呼:“姑娘,你怎麼可以出手傷人呢?”
“出手傷人?”安生冷冷一笑:“我打你這一拳還是輕的,我恨不能替靜嫻廢了你這個登徒子!你可知道,你可把靜嫻害慘了!”
書生捂著臉直吸涼氣,看來安生這一拳手勁兒還真不小。
“姑娘姑娘,誠夜並非登徒浪子,我早就心儀靜嫻小姐許久,那日好不容易見到她委實是情不自禁,所以便大膽將心裏話吐露了出來,讓靜嫻小姐誤會了。我無意衝撞她,更沒想到,竟然給她招惹了這場禍事,我今日就是來負荊請罪的。”
安生疑惑地問:“你說,你心儀靜嫻?”
書生忙不迭地點頭:“自從在侍郎府第一眼偷見到她,我就一直念念不忘,後來見她經常在茶舍裏臨窗而坐等著經綸兄,一顰一笑都心動不已。但是不敢冒昧,一直都暗自藏在心裏。
那日裏與好友小酌了兩杯,其實我並未醉酒,隻是見了她,借著三分酒意,想要與她搭訕。所以,就假借摔倒,趁她上前攙扶的時候表白自己心意。就是因為一時緊張,所以有點語無倫次,一時情急,一時情急,手足無措,就冒昧了。”
安生一聽,心裏這叫一個樂,感情這兩人那是郎有情,妾有意,就是一直隔著一層窗戶紙,沒有捅開啊。
孟靜嫻那個傻瓜,這時候還在心裏氣惱這個書呆子輕浮,跟一個素未謀麵的姑娘家胡說八道呢,卻不知道,人家早就相中了她了。
這楊誠夜也是個愣頭青,空讀了一肚子的聖賢書,跟人家姑娘家表白都能嚇到人,可見這嘴巴也夠笨。
安生繃緊了臉色,一聲輕咳:“如今說什麼都已經晚了,大錯已經釀成了。如今靜嫻犯了殺人罪,難逃法網,你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書生堅定搖頭:“我相信,靜嫻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其中一定是有隱情。隻要她相信我,我願意幫她擊鼓鳴冤,洗清這罪名。”
安生幽幽輕歎一聲:“即便是洗清了這罪過又有什麼用?靜嫻的名聲都毀了!”
“我不怕,即便毀了又如何?我不介意。再說,此事原本就是我的責任,我願意娶她,等著她出來,娶她為妻。”楊誠夜再次信誓旦旦,強烈而直白。
安生一聲輕嗤:“你想得倒是美,靜嫻好歹也是侍郎府上的小姐,你說娶便娶麼?你拿什麼娶?又拿什麼對她好?”
書生被安生羞辱,羞愧地低下頭:“我雖然家境不夠富足,也不是權貴之家,但是,我有一肚子刻苦學問,來年大考,定然考取功名,光宗耀祖,為靜嫻謀一份錦繡前程。”
安生看著這個書生倒是蠻順眼,覺得靜嫻眼光還不算差。他有一腔鴻鵠之誌,再加上一肚子錦繡文章,還是個磊落有擔當的人,勉強過關。
安生抿嘴一笑:“如你這般說來,將來無論靜嫻處境如何,你都願意負責娶她?”
楊誠夜斬釘截鐵地點頭:“我是昨日剛剛從經綸兄那裏得知此事,否則早就登門求娶了,希望,還不算晚。煩請姑娘將小生的心意傳達給靜嫻姑娘,我在此等候佳音,有勞姑娘了。”
說完深深一揖,鄭重其事。
安生慌忙一跳,跑開一旁:“我可受不了你這樣的大禮,改日你和靜嫻真能喜結良緣,我再擎受不遲。這些話我也不給你轉達。”
楊誠夜明顯有失望之色。
安生掩唇而笑:“你自己進去說就是,借別人的嘴巴做什麼?”
楊誠夜頓時大喜過望:“真的?”
安生點點頭,走到那獄卒跟前,說了兩句好話,那楊誠夜果真心願得償。
獄卒將牢房們打開:“進去吧,讓你沾沾安生姑娘的光。”
安生笑笑,覺得自己進不進其實都沒有什麼必要,便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