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未身死,就是一個例子。

他聽到宮中悄悄傳著李正未的死訊的時候,驚得頭皮都有些發麻,仿佛覺得死神之手就快要伸向自己,讓他不寒而栗。

但是,此時卻不能不從,他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已經快要三更,他準備這一次要和皇後攤牌,等到做過了這一次,便不再合作,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他吸了一口氣,提了一盞昏暗的燈籠,快步向著約定的地方而去。

他卻不知道,在暗中,還有一雙眼睛盯著他。

圖輔到了時間不久,皇後便帶著李嬤嬤來了,雖然李嬤嬤再三說讓她在宮中等消息,但是皇後覺得茲事體大,她不能不親自來。

圖輔施了禮,恭敬的站在昏黃的光暈裏,有些不太真實,皇後打量了他一眼,“太後如何了?”

圖輔道:“回娘娘的話,奴才也並不知情,皇上有嚴旨,除了布公公之外,任何人不得入殿內,半點消息也傳不出來。”

皇後一聽,也不再往下問,“這次找你來,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讓你去做……”她一邊說著,一邊把握在掌心裏的紙包遞了這去,“這東西,等到兩日後沈亢上朝麵聖的時候,找人在待班房時下手,放入他的茶水中。”

圖輔一聽就嚇了一跳,沈亢的名頭他自然是聽過的,雖然還沒有正式上朝麵聖,但是經過幾次事情之後,儼然已經成了風頭正勁的人物,這次……皇後竟然要對他下手?

平時皇後讓他做的也不過是打探一點小消息,知道一些皇上太後的行蹤,得知一些上書房的動靜,僅此而已,雖然也不算是小錯,但是不至於送了命,但是……

這一次的事情,他卻非常明白,如果弄不好,是要丟命的。

他猶豫了再三,咬了咬牙說道:“皇後娘娘,這事兒……奴才可做不了,奴才不過是太後宮中的奴才,這待班房裏的事兒……奴才哪裏能……”

“圖輔……”皇後沒有笑意的笑了笑,暗影裏她的笑容越發陰冷,“你別在這裏和本宮廢話,本宮既然選了你,就知道你一定有門路,那個叫紫月的丫頭,不是一直在待班房裏伺候嗎?”

圖輔一怔,隨即臉色白了白,皇後一見他的反應,笑容更深,聲音輕柔卻透出陰森來,“你別以為本宮什麼都不知道,紫雲那丫頭聰明伶俐,想必這事兒可以辦得妥當,你若是不肯做,那本宮便直接找她好了。”

“別……”圖輔急忙搖了搖頭,掀衣服跪倒在地,“皇後娘娘,奴才可以為您再做一次,但是……您也知道,這個沈亢身份非同尋常,若是在待班裏出了事,那……”

“你想到哪兒去了?”皇後抬手扶了扶耳邊的釵,“你以為本宮要殺了他,毒死他?哪裏有那麼便宜的事?你放心,這藥根本不是毒藥,不過是在關鍵的時候再起到一些特殊的作用罷了。”

她頓了頓,聲音略微緩和了些,繼續說道:“等到上了朝,那些茶水一撤,根本無從查起。你就放心吧,本宮可不會那麼輕易的就要了沈亢的命。”

圖輔聽她這樣說,心中微微定了定,他咬了咬牙說道:“皇後娘娘,奴才為您再做這一次,還請您放過奴才,若是再有其它的吩咐,請另尋他人吧。”

皇後沉默了片刻,她的目光幽深如枯井,在黑暗中一絲光亮也無,半晌,她似乎笑了一聲,“好,隻要你做得好這件事。”

圖輔手指顫抖著接過了那個紙包,仿佛有千斤之重,他微微閉了閉眼睛,把紙包仔細收好放入了懷中。

皇後回到了宮中,李嬤嬤一邊服侍她一邊說道:“娘娘,事情總要想得周全一些,萬一……圖輔那邊沒有成呢?或許是因為他沒辦好,或許是因為被沈亢發現了?或許是沈亢根本不會喝那茶?”

皇後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臉上浮現一個笑容,她從袖子裏又拿了一個紙包,“你說得對,本宮如何能夠沒有兩全的準備?”

李嬤嬤一見她手中的紙包,頓時也一笑道:“娘娘英明。”

皇後幽幽的歎了一口氣,似是陰獄裏吹來的風,“沈亢啊……沈亢,你可知道爬得越高,跌得越慘,你隻覺得此時得意,還未入朝便聲揚京城,可是你卻不知道等你真正入朝之時,便是你萬劫不覆之日!”

燭影搖搖,映著她森冷的笑意,她卻不知道,此時圖輔的身後跟著一條黑色的影子,快如閃電,輕如狸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