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看著翻滾的砂鍋道:“這哪裏可不可以的事,喬姑娘是府中的客人,哪裏有讓客人下廚做事的道理?”
“客人”兩個字像是鋒利的針,瞬間在喬瑞芝的心上紮了紮,她局促的一笑,“管家說的得哪裏話,太客氣了。”
管家淡淡一笑,沒有再說什麼,他是冷肅身邊的老人,對於這府中的一切自然看得比旁人更透徹,喬瑞芝是什麼心思,冷肅又是什麼心思,他心中一清二楚,隻是礙於身份,不方便明說罷了。
去準備酒的廚娘正好倒來了酒,管家見她來了,也不再與喬瑞芝多說什麼,轉手就要去接,喬瑞芝抬手拿了一碗涼水,正要往砂鍋裏再倒一些,不知道怎麼的,廚娘路過她身邊的時候,她忽然身子一歪。
“嘩啦”。
半碗水正好倒到了管家的身上,管家一愣,廚娘也嚇了一跳,喬瑞芝手扶住了桌子,延:“哎呀,都怪我不小心,這可怎麼好?”
管家也不好說什麼,廚娘急忙拿過一塊布來遞給他,他一邊擦一邊道:“不礙事的,一會兒去換件衣服便是。”
喬瑞芝一臉愧意道:“要不然這樣吧,你去換衣服,我去上酒?”
“這……”管家猶豫了一下,搖頭道:“怎麼敢勞駕您做這種事?將軍會不高興的,這樣吧,酒先放在這裏,我去換身衣服,立刻就回。”
說罷,他也不等喬瑞芝再表態,快步離去了。
喬瑞芝微眯了眼睛,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心中恨意難平,“將軍會不高興的……”到底是因為自己被當丫環使了不高興還是因為看到自己了不高興?
她垂下眸子,對一旁的廚娘道:“你去忙吧。”
廚娘點了點頭,轉身也去忙了,喬瑞芝看著那兩壺酒,眼中光芒一閃。
酒上來的時候冷肅正與沈亢說著戰爭結束之後,剛剛回京的事,看到酒上來,立即興致更濃,沈亢拿過酒壺來為他滿了一杯,他一昂頭,便一飲而盡。
冷肅並不是個酒癡,平時雖然喝得不多,但是酒量還不錯,今天的心情好,沈亢又陪著著,一來二去便多喝了幾杯。
天色漸漸深了,冷肅吩咐管家道:“去準備上好的客房,沈將軍的府第還沒有修好,這麼晚了就讓他留宿在這裏吧。”
管家急忙下去準備,途中又遇到了端來醒酒場的喬瑞芝,他的步子一頓,道:“喬姑娘,將軍還在和貴客喝著酒,還是等結束了再讓丫環去送吧。”
喬瑞芝點了點頭,“也好,你這是……”
管家道:“貴客今晚要留宿,我去準備客房。”說罷,便急匆匆的走了。
喬瑞芝看著他的背影遠去,慢慢走到路旁的花叢邊,手中的湯碗一點一點傾斜,醒酒湯在夜色中閃著光,無聲的傾入了花下的泥土中。
月光中她的眉目冷峻,微揚的眉梢如挑起的劍鋒,在這夜色中隱約透出一股煞氣來。
冷肅把酒喝了個幹淨,臉色也紅潤起來,沈亢的酒喝了半壺,她看了看夜色,又見冷肅的眼睛微微有了迷蒙之色,便道:“時候不早,今天先到這裏吧,您快去休息吧。”
冷肅扶著桌子站了起來,“今天我很高興,許多年就在盼這一天,不敢想今日還能成為現實,你且去走你想走的路,這裏……永遠是你的後盾。”
沈亢的眼眶一熱,點頭微笑道:“是,我記下了。您放心,我一定不會給您丟臉。”
“好,好!”冷肅語氣中帶著明顯的驕傲,“這話我自然信,一百個信。”
沈亢喚了一聲管家,吩咐他好好照顧冷肅,管家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沈將軍,我派一個人帶您過去吧。”
“不用了,”沈亢擺了擺手,“你告訴我怎麼走就行了,我自己能找到,正巧也看看這府中的景致。”
“也好,”管家也不再勉強,他給沈亢安排的是前院,怎麼著前麵也是男人,不會衝撞了後麵的女眷,且就由她罷。
沈亢聽了管家的指引,慢慢出門向著客房的方向走去,她自然知道管家安排的是哪兒,也沒有打算在那裏住,不過是過去裝裝樣子,等到夜深還是回到自己的院中去。
迎麵吹來夜風,溫熱帶著花香,她伸手微微扯了一下領子,覺得今天晚上似乎格外熱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