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圖力聽出他語中的諷刺,也裝作不知,拱手道:“世子言重了,屬下隻是看世子病情危急,營帳之中又無良藥,所以私自做主入城求治,那種情況之下,任何事情也比不過世子的病情重要。”
“哈,”錚嚴烈短促的一笑,“這麼說來,本世子還要多謝你了?”
“屬下受王爺所托,對世子自當盡力照顧,不敢當一個謝字。”巴圖力不卑不亢道。
“好!你好!”錚嚴烈聲音一厲,他雙手撐在桌子上,身子微微向前傾,一雙眼睛灼灼噴著火,盯住巴圖力,“你居然敢拿父王來壓我?”
“屬下不敢。屬下絕無此意。”巴圖力垂首道。
錚嚴烈看著眼前的男人,他忽然想起,巴圖力除了父王的愛將,以前……他和自己那個王兄關係也不錯。
莫非說,自己所中的赤金蓮藥粉,與他有關?
想到此處,錚嚴烈的目光不由得一沉,像兩柄從冰裏揮出來的鋼刀,半晌,他慢慢的坐回椅子,語速緩慢,一字一字道:“巴圖力,本世子有一件事情想要你去準備,你……願不願意?”
巴圖力聽著他陰沉沉的聲音,直覺有些不太好,不由得摒住了呼吸問道:“不知世子有何吩咐?”
“本世子這次犯病,絕對不是偶然,”錚嚴烈的手指撫過從腰間摘下來放在桌子上的彎刀,“本世子懷疑,此事和那個農夫、獵戶脫不了幹係,所以……”
巴圖力的心頭一沉,他已經明白了錚嚴烈的意思,心中暗道,世子如此心胸,如果將來成就了大事,這般作為,如何能夠能為攻疆子民之福?
他不由得說道:“世子的意思是?”
“本世子的意思是,這兩個人有意圖謀害本世子的嫌疑,所以,他們必須……死。”他最後一個字像是從牙齒裏擠出,帶了血腥之氣。
巴圖力的眉頭微微一皺,他很想說,人家沒有逼著你去搶人家的雞吃,人家也沒有想著要到你的隊伍中給你做飯吃,一切都是你自己強迫人的,是你自己找的!
可是,他不能說。
他微吸了一口氣,拱手說道:“世子,此處是在京城,那兩個人又是本地人,屬下雖然見過他們,但並不知道他們的身居何處,這……如何找起?再說……”
他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他們雖然在隊伍入城的時候趁亂逃走了,但是,他們也早早吃下了世子給的毒丸,想必也活不了幾天了。”
“那怎麼行?”錚嚴烈微微挑眉,眼角盡是冰冷的笑意,眼中的殺機閃動,他咬牙說道:“不過是吃了毒藥罷了,本世子又不能親眼看著他們死,如何能夠出得了胸中這口惡氣?須來些解氣的才好。”
巴圖力的心頭滲出一絲冷意,“世子的意思……”
“本世子記得那個農夫說話時無意中提到過,他們都是京郊村中的村民,既然如此,找他們兩個人難,找那幾個村子想必不是什麼難事,你便派人去,屠了那幾個村子罷。”
他說得輕描淡寫,像是樹間流動的微風,巴圖力卻像是聽到滾滾的驚雷,霍然抬頭,瞪圓了眼睛看著他。
“怎麼?”錚嚴烈沒有笑意的一笑,樣子冷酷如惡鬼,“你不敢?”
巴圖力上前一步,身上的薄甲鏗然作響,“世子,此時在京城,您說的事情太過……重大,還請您三思!”
“本世子當然知道此時是在京城!”錚嚴烈的聲音一厲,目光狠毒的盯著他,“本世子也沒有忘記,是如何進城的!想必現在滿京城都把此事當成笑柄了吧?”
他抬手一指窗外,手指如刀,帶著淩厲的殺機,“去!給本世子殺光他們!那幾個村子的人,都不能幸免!否則的話……本世子總歸是要見見血才能夠出了心中這口惡氣的,難道巴圖力你還有更好的方法嗎?”
巴圖力再次拱手,想要說什麼,錚嚴烈攔下他說道:“你最好不要再說其它的話,否則的話,本世子會以為,你和他們是不是串通好讓本世子出醜的。”
“……”巴圖力的手慢慢垂下,一鬆一緊握成了拳,他無法形容自己心中的震撼和憤怒,那些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如烈火狠狠的烤著他的心。
然而,此時他們並不知道的是,幾隊禁軍衛隊換了普通的侍衛服,由人帶領著,從各個城門出發,輕裝簡行的已經快速的朝著那幾個村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