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圖力縱然不願,也不敢違抗,他走上前,拿起石桌上的熱乎乎的燒雞,覺得滿臉羞愧,這輩子還沒有幹過這種事,看都不敢看農夫和獵戶一眼。
他一手托著燒雞,一手伸進懷裏,還沒有摸到東西,錚嚴烈冷聲道:“你幹什麼?”
巴圖力咬了咬牙,回過身道:“世子,這……給他們一些銀錢,說出去……”
“說出去?”錚嚴烈的聲音沉冷,似是臘月裏迎麵撲過來的寒風,讓人的呼吸都跟著一滯,“你覺得……他們還會有機會說出去嗎?”
巴圖力霍然抬頭,睜大了眼睛,失聲道:“世子!您是要……”
“不錯,”錚嚴烈的唇邊浮現譏諷的笑意,“巴圖力,虧你還是父親手下的愛將,沒有想到,竟然如此的婦人之仁!你以為給了他們銀錢,他們就不會說出去了嗎?”
“可是,世子,我們拿人家的東西,本來就是理虧……”巴圖力漲紅了臉,胸口一起一伏。
“住口!理什麼虧?理永遠隻在操刀者的手裏!”錚嚴烈打斷他的話,目光盯住農夫和獵戶,像是一頭凶猛的惡狼。
“你……你要幹什麼?”農夫被他的目光嚇了一跳,手指顫抖的著指燒雞,“東西都給你了,我們也不要錢,你還想怎麼樣?”
“怎麼樣?你們說呢?”錚嚴烈上前一步,手掌握住了腰間的刀柄,他對在一旁瞪著眼睛的巴圖力說道:“既然你不願意動手,那便由本世子親自來吧,正好出一出這胸中的怒氣!”
“別殺我們!”農夫突然尖聲一叫,他看著錚嚴烈,急切的說道:“我……我還會做其它的吃的,我的手藝不錯的,猶其擅長做野味,他,”他一拉獵戶的手臂,“他捉獵物最厲害了,從來沒有落過空,我們兩個搭檔最好了。”
他吞了一口唾沫,看著目光閃爍的錚嚴烈,又說道:“如果你放了我們,我們可以每天給你做野味吃,怎麼樣?”
這個條件很誘人。
猶其是在錚嚴烈饑腸轆轆的時候,而且這種情況不知要延續到什麼時候,他握著刀柄的手微微鬆了鬆,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巴圖力一見有門,立即上前道:“世子,他說的有理,不如留下這兩個人,也許還有很多的用處。”
錚嚴烈的目光一閃,表情總算是有了幾分鬆動,他收回握刀的手,探入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兩粒藥丸來,遞到農夫和獵戶的麵前,冷冷道:“吃了它。”
“這是……什麼啊?”農夫膽小的縮了縮脖子,不敢接過去。
“自然是毒藥,難不成還是補藥嗎?”錚嚴烈譏誚的一笑,“不過你們放心,十天半月之內你們不會死,當然,如果要敢逃跑的話,下一秒就會死。”
農夫咬著嘴唇,慘白著臉色,一副怕得要死的模樣,獵戶黑著臉,沉默著一言不發,突然伸手抓走了兩顆藥。
“你幹什麼?”錚嚴烈眉梢一挑,“想要都吃掉?”
他說著,從懷裏又掏出那個小瓷瓶來,“沒事,你想吃,這裏還有。”
“二狗子,”三虎眼睛眨巴著,淚珠差點掉下來,“我知道你是愛我的,可我……不是個斷袖,沒有想到,你今天居然敢為我死,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獵戶的手指微微抖了抖,死命的抿住嘴唇,一雙眼睛瞪得溜圓。
偏偏三虎還沒有說完,像是沒有看到他的表情一般,“你這番情意我記住了,若是……能夠逃過這一劫,我一定會和你在一起的!”
他說完,手上忽然一暖,獵戶的手緊緊的握住了他的,一雙眼睛閃啊閃,像是天邊的星,隱約含了淡淡的笑意。
三虎的眼珠轉了轉,呃……這家夥當真了?我是在演戲!演戲好嗎!
錚嚴烈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他沒有想到還有這麼一出,皺眉道:“廢什麼話!快吃!”
三虎眼淚汪汪的把獵戶的手掰開,拿了一顆藥丸,長籲短歎了一番,終於放進了嘴裏。
錚嚴烈此時方才放了心,把巴圖力手中的燒雞拿過,伸手一抓,扯下一個雞腿來給巴圖力。
巴圖力此時哪裏還有心情吃什麼雞腿,隻覺得氣都氣飽了,見他不接,錚嚴烈也不再客氣,冷聲一笑,自己拿著燒雞吃了起來。
巴圖力垂下眼眸,壓著心中的怒火,數十弟兄在那邊餓著,身為主子有了吃的讓給世子不算什麼,可是……他若自己偷偷在這裏吃,絲毫沒有想到兄弟們的意思,這就足以說明世子的人性了。
何其涼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