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肅聽到冷可情疑問,心頭一動,渾身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你是說……”
冷可情坐直了身子,收回了手指,目光清亮如水,“父親,一切隻是我的猜測,若想證實,女兒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冷肅急切的問道。
冷可情從冷肅的書房裏出來,思索著自己是不是要再派人回宮一趟給容卿送個消息,剛才和冷肅所說的計劃裏,有一樣東西,隻有皇宮裏才有。
她一邊想著一邊走回自己的院子,來到屋中,她無意中轉頭一望,隔著屏風有一人正坐在美人塌上,手裏把玩著自己準備送給司徒燁的那架小水車。
她心中想,得,不用傳信兒了,正主在這兒呢。
容卿還是那身隨從的裝扮,隻是挽起了袖口來,露出裏麵潔白的袖麵兒和一雙精致手腕,隻是一個小小的差別,卻讓他的氣場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他抿著唇,眼睛晶亮,映著水車一旁的小小冰塊,把手中的小水車翻來翻去的看,看到冷可情進來,他揚了揚手,“給我的?”
冷可情揮了揮手,維多利亞退了出去,守在門外,冷可情走到美人榻前,用小鑷子撥弄著冰塊,“你的那個不是派人送去了?你沒有收到?”
容卿其實心中也明白,這東西應該不是給自己的,但他就是鬼迷了心竅想要問一問,他垂下眸子,看著那個和自己龍書案上放著的一模一樣的小水車,聲音裏微含了酸味道:“給司徒燁的?”
冷可情點了點頭,“……是的,老師之前對我多般照顧,隻是那個時候病著,現在大好了,總要回報一下,否則人家會說病著的時候不懂理,難道好了也不懂事?我不喜歡欠別人的。”
她的一番話說得坦蕩,聲音平靜無婆,容卿聽著眼睛裏亮了亮,他心中有些欣喜,那喜悅的感覺像是經了嚴冬的草,忽然被一夜春風拂過,冒出細嫩淡綠的尖兒來。
“隻是……這樣?”容卿說完,又閉緊了嘴,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特別是這段時間以來,冷可情不在宮中,越發想著見她,一有時間就想過來瞧她,想著司徒那個家夥見到她比自己還要方便些,這心裏就像是藻灌了醋。
見到了冷可情就總想著打聽打聽她都做了什麼,有沒有遇到什麼稀罕的事兒,暗惱自己這特殊的身份和肩頭上的責任,不能時時與她在一起,陪伴在她的身側。
“不然呢?”冷可情聽到他的話,抬起眼眸來看了看他,那眼神中似乎多了一縷輕輕的嗔怪,似有無限的嬌羞。
容卿的心頭一軟,隔著放了冰的碟子,他伸手想要撫她的腮,冷可情眼角微含了笑意,夾起一塊冰塊“咚”的一聲放到他麵前的茶杯裏,伸手拿起桌子上的茶壺,輕輕一個側臉,便錯開了他的手。
微綠的水倒入茶杯中,隱約有薄薄的香,輕輕的涼,像炎熱中忽然迎麵而來的一縷清風,讓人感覺眼前忽然一片清明。
“嚐嚐,我新煮的花草茶。”冷可情指了指茶杯裏的水。
容卿端起杯子來,雪白的骨瓷杯子,映著微綠的水,一小葉淡綠色的葉子在水麵上輕輕飄浮,慢慢的又墜落下去,打著旋兒,在水中激起輕柔的水紋,綿延微蕩,似此刻的心情。
他把杯子放在唇邊,一樓涼香撲入鼻尖,他抿了一口,清香夾著冰的涼意入了口腔,帶了一股清涼暢快一線入了喉間,瞬間肺腑裏都覺得清明一片,那股涼意讓身子從裏到外都覺得舒坦。
“果然不錯,”容卿讚道,“還從來沒有喝過這樣特別的茶。”
“你若喜歡,我便把法子寫下來,你回去交給布公公,他一看便明白,以後便可以泡給你喝了。”冷可情淺淺笑道。
“可情,我是希望,經由你的手,泡給我。”容卿放下茶杯,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指尖微微的還有方才的涼意,晶瑩圓潤,似微涼的玉。
房間裏一時間靜默了下來,四目相望,彼此的眼中各含了情緒,深深似海,沉沉如淵,仿佛沉寂了數千年幾世輪回的心事情感,在此時慢慢的沉浸開來。
冷可情想要抽回手,容卿卻是不放,他很想任性一次,他握住她的指尖,眼底更深沉了幾分,聲音緩緩,似溫水流過心間,“可情,隨我回宮,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