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番話說得心虛,完全是按照冷可情之前的意思說的,他的目光和眾人一樣,落在烏香蒼白的臉上。
“如此……多謝太醫大人了。”烏香施了禮,臉上並沒有出現喜悅的表情,也沒有聽到自己終於不用死的那種解脫和放鬆。
胡太醫心中更覺得奇怪,今日這事兒處處透著詭異,但是他不過是個太醫,就算是院首,也隻是個瞧病的大夫,很多事他不想也不敢知道得太多,樂得裝糊塗。
他擺了擺手說道:“姑娘不必謝老夫。”
他說罷,轉頭對著冷可情和冷肅說道:“老臣先去開方子,需要用到幾味珍貴的藥材,不知道府中可有?”
“都是什麼,您不妨寫下來,本將軍立刻派人去瞧。”冷肅走上前來說道。
他的話落入烏香的耳中,她的心頭一暖,無論如何,冷肅對她還是關心的。
冷可情也道:“一同去吧。”
一群人又離開了院子,冷可情有意讓冷肅和胡太醫走在前麵,她落後了幾步,與那位隨從隻有一步之遙。
來到冷肅的院中,冷可情對冷肅說道:“父親,您和胡太醫先進去寫方子,我這宮女有些不太舒服,正巧讓胡太醫的隨從給瞧一瞧,他不是醫術也頗不錯嗎?”
胡太醫有些猶豫,“這……不知道這位姑娘哪裏不太舒服,老臣可以給看一看。”
冷可情似笑非笑,“她嗓子啞了,胡太醫,這些事就不勞煩您了。”
胡太醫:“……”
冷肅對胡太醫道:“走吧,胡太醫,你且說一說,需要哪些藥材?”
胡太醫的心都在顫抖……我寫什麼啊寫?那些病症分明就是之前你女兒教我說的,你沒有聽到嗎?
那位隨從倒是波瀾不驚,大大方方的站在那裏,嘴角帶著笑意,看著冷肅拉著胡太醫進了書房,等著冷可情下一步的反應。
樹影搖晃,在地上猶如浮動飄忽的雲,微風拂過冷可情的裙擺,聲音滑膩溫軟,似誰在風中低低吟唱。
冷可情的聲音卻是清晰有力,她看著隨從,單刀直入的問道:“皇帝陛下,您還要裝到什麼時候?”
維多利亞瞪大了眼睛,隨從朗聲一笑,他直了直腰背,身姿越發挺拔,眼睛裏光芒一轉,氣度瞬間和方才的“太醫隨從”霍然不同,“你怎麼知道是我?”
冷可情翻了翻白眼,“疑點有三,第一,您不下跪;第二,您的氣度太超然;第三,胡太醫對您太顧忌。”
“這個老胡……”容隨從歎了一口氣,“囑咐了他多少次,還是露出了破綻。”
冷可情心中暗笑,胡太醫不過是個大夫,多少年早已經成了習慣,哪裏是一時半會兒能夠改得過來的?
想必是皇帝陛下知道自己派人請太醫冷府中有事,一時按捺不住好奇便跟來了。
冷可情想起昨天晚上自己的別扭,看了看皇帝陛下似乎並沒有往心裏去,索性厚臉皮的也選擇性的失憶,清了清嗓子說道:“你方才……發現了什麼?你方才不過是想著借著拉他手的時候為他搭脈,別告訴我說我看錯了。”
容卿臉上的笑容淺淺,似在夜色中慢慢綻放的花朵,“你說得對,果然瞞不過你。”
“為什麼?”冷可情的目光緊緊,她之前的那些想法都浮現出來,雖然太過驚悚,但此時容卿的反應和做法,讓她不得不再次正視。
看到她晶亮的目光,還有急切的語氣,容卿微微一歎,他忍不住抬手,為她掠了掠耳邊的碎發,聲音沉沉似呢喃,“可情,我隻是希望你能夠快樂安好,所以,看到你昨天晚上那麼不開心,想必事出有因,思來想去,恐怕隻是因為這對母子的事。”
“所以……”他頓了頓,“今天聽到你說請太醫,我便忍不住跟了來,想站在另一個角度幫你觀察一下,想必你的心中也有些疑惑了,是不是?”
冷可情的心頭一暖並一澀,嗓子裏似乎有什麼堵了,她點了點頭,卻沒有說一個字。
容卿看著她的模樣,心中越發心疼,聲音中帶了啞意,“那個少年,恐怕不是表麵上的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