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尚忠聽到秋夫人的話,身體裏的火苗一個勁的往上竄,他險些噴出一口血來,把那張寫著藥名的單子狠狠的揉成一團摔到她的臉上,“放屁!她會自己閑來無事害了她自己肚子裏的孩子嗎!誰都知道,那不僅是一個孩子,更是她以後的倚仗!”
秋夫人被嗆住,她知道秋尚忠說得有理,那孩子對於柳裳來說的確是後半輩子的依靠,對於自己來說,則是後半輩子的威脅,放眼整個秋府,沒有誰給自己更希望她的孩子出事,當然,那是在不知道她的孩子是晉傑的以前。
但是,在這件事情上,她的確是冤枉,她有害人之心,卻還沒有來得及動手。
秋夫人看著秋尚忠扭曲的臉,直起腰背跪爬了兩步,到了秋尚忠的跟前,抓住他的腿說道:“老爺,老爺,您聽我說,我真的沒有害她,我是冤枉的,我實說話,這藥的確是我買來想害她的,但是,我……一直沒有動手,如今這件事,真的和我沒有關係啊……”
秋鑫茂微微閉了閉眼睛,他什麼都沒有說,慢慢站起身來,轉身出了房間。
他身後傳來秋尚忠惡狠狠的聲音,“來人,筆墨伺候!我要寫休書!休書!把這個惡毒的女人趕出府去!”
秋夫人呆了呆,房間裏靜了靜,隨即傳來她的一聲嚎叫。
四周風聲微微,蟲鳴聲都低了低,樹葉微響,一片安靜中透出滲出的寒意來,在這夏夜裏,星子模糊,暗雲翻湧,冷可情的眸光也沉了下去。
這結果雖然和她想的一般無二,但是這過程卻是如此慘烈,她昂了昂頭,精致的下巴在夜色中閃著如玉的光澤,透出一絲淡淡的孤涼。
容卿淡淡的歎了一口氣,他心中明白,冷可情一手安排這一切,結局如她所料,但是這過程在她看來,還是太讓她難過了些,她雖然看上去性子冷淡,但是內心實則火熱,善良如廝,縱然這是秋家夫婦自己深種下的因取得果,她仍舊有些過意不去。
他伸出手,輕輕攬住她的肩膀,她似乎又瘦了些,肩膀上的骨頭微微有些硌手,她的發絲微微揚起一縷,滑過他的腮,帶著她的香氣,有些淡淡的癢。
他揚了揚唇,輕輕笑了笑,低聲如風,在她耳邊說道:“別想得太多,你一切都是為了我,我知道的。”
冷可情聽著他的安慰,心中微暖,臉上卻浮現淡淡的笑意,挑了挑眉說道:“皇帝陛下,你真是太自戀了,別往自己的臉上貼金噢。”
容卿一聲輕笑,攬住她肩膀的手微微用了用力,“又瘦了些,從明天開始讓禦膳房裏每日做上十道好吃的菜,用馬車送到冷府去,冷府的廚子不怎麼樣。”
冷可情的眼睛亮了亮,“真的?會不會太麻煩了?唔……我有幾樣好吃的東西,到時候給拿來吧。”
“好。”容卿點了點頭。
兩個人這邊正聊得歡快,另一邊的秋尚忠已經快速的寫好了休書,寫完之後扔到秋夫人的身上,怒道:“把你的東西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就滾出府去!別說我薄情,看在多年的夫妻情份上,也為了給晉傑留上幾分顏麵,你這屋裏的東西你隨便拿!”
秋夫人像是沒有聽到他說的話,更沒有看出他所說的什麼“情分”來,她怔怔的看著那紙休書,二十多年的夫妻情份,從十幾歲的時候就嫁給他,給他生子,看著他抬進其它的女人入府來,守著那些孤單的夜,數著星辰到天明。
如今到頭來,竟然換得如此下場,這薄薄的一紙休書,竟然寫上了她的結局。
秋尚忠已經懶得再和她多言,對劉三說道:“你跟我來。”
劉三哆哆嗦嗦的站起來,跟在他的身後出了屋門,院子裏靜悄悄的,看不到一個人影,秋尚忠快步走著,地上的影子隨著他的走動而動,劉三低頭看著那影子,總覺得有些不安。
出了院子,秋尚忠依舊沒有停下,腳步反而更快了些,劉三抬頭看了看方向,像是往偏院去的。
他也不敢多問,隻是一路跟著,在心裏盤算著,一會兒如何再求一求情,訴說一下自己的冤枉。
他正胡思亂想著,前麵的秋尚忠突然轉過身來,劉三一個沒有收住腳步,幾乎要撞到他的身上,“老爺……”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隻覺得腹間一痛,似乎有什麼東西冰涼冷硬的刺入,他慢慢的低下頭,正是一把袖劍,劍身沒入身體裏,鮮血湧了出來,正一點一點帶走他身體裏的熱量,那劍柄上有一隻手,正是秋尚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