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皇後努力壓製住心中的激動,慢慢伸出手去。
她的手指潔白纖細,瑩潤如玉,指甲染成了淡紅色,隻是在此時,看不出嫵媚,指尖上的一點紅,有些陰森。
她的指尖正要觸及上書房的門,那門是用上好的木材製成,鏤空花紋雕刻精致,潔白的窗紙細膩,她的呼吸有些急促,仿佛推開這扇門,便是找到了通往權利之路的鑰匙。
“皇後娘娘!”突如其來的一聲喚,打斷了皇後的動作,她的手指尖幾乎就要觸到門板,她身邊的周嬤嬤提著燈籠的手一抖,光影跳了跳,她嚇得險些尖叫出聲。
皇後的心也猛烈的跳動了幾下,她怒目轉過頭去,一張臉在光影中帶了明顯的戾氣,身側走來一人,手中拿著拂塵,看到她臉上的神情似乎怔了怔。
布公公。
皇後壓下心頭的怒火,扯了扯嘴角,算是笑過,“布公公?你喚本宮何事?”
布公公站在原地,目光中有些疑惑,他沉聲說道:“皇後娘娘,老奴正想請教娘娘,這般夜深人靜,您……站在這裏,所謂何事?”
皇後心頭的火跳了跳,她沒有想到,這個老奴才居然敢這麼直接的就問了出來,他不過個太監,最沒有尊嚴的閹人,也居然敢如此對自己說話?
心中怒火升騰,臉上的神情卻露出微微訝異,“噢?怎麼本宮身為後宮之主,去哪裏去做什麼,還要先回布公公一聲嗎?”
布公公一甩手中的拂塵,眼皮拉下來,遮住眼中的神情,臉上的表情卻是八風不動,似乎沒有聽出皇後語氣中的譏諷,“自然不必,娘娘是後宮之主,但這裏……似乎並不是後宮,老奴謹遵皇上旨意,沒有皇上的傳召,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上書房。”
他頓了頓,臉上同樣是微微訝異,似乎在有意模仿皇後一般,“怎麼?皇後娘娘您身為後宮之主,居然不知道嗎?”
他兩次提到“後宮之主,”這其中的語氣含義自然和皇後自己所說的大不相同,皇後聽著他說出這四個字時的表情,總覺得他是另有深意。
皇後的怒意抵到了喉嚨口,總感覺再一開口就會噴出火來,她的手指在袖子裏緊緊相握,尖利的指甲帶來的痛楚讓她的眉頭微微一皺。
“本宮知道不知道是小事,布公公,本宮倒是奇怪得很,”皇後抬手掠了掠發,手上的赤金琉璃護甲在燭火中光芒一跳,“你不過是個太監,就算是統領,管得住這宮中所有的太監,再大也還是太監,是誰給你的膽氣,這樣對本宮說話?”
布公公嘴唇似乎勾了勾,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如同蜻蜓點水般飛快不見,“皇後此言差矣,老奴不過是看皇後娘娘快要犯錯,好心提醒一句罷了,若是真的看著您私自走進去,到時候……皇上怪罪老奴事小,娘娘您千金貴體,若是有了損傷,那可是奴才的大罪過了。”
“為本宮好?”皇後冷聲一笑,在四周的樹葉沙沙中似是粗礪滾動,“那本宮倒是要多謝了,不過,現在用不著你好心,本宮這就要進去瞧瞧。”
“皇後娘娘!”布公公話音未落便快步上前,來到了皇後麵前,手中的拂塵一甩一擋,險些打中皇後的手。
“布公公!”皇後身邊的周嬤嬤上前擋在皇後的麵前道:“你想要幹什麼?以下犯上嗎?”
布公公不為她的話所動,聲音平靜,一字一句道:“娘娘,老奴不想幹什麼,更不敢下犯上,老奴提醒皇後娘娘,還是不要一意孤行,枉顧聖意的好。”
“聖意?”皇後的眉梢一挑,畫著精致妝容的眼睛閃動著淩厲的光,“本宮就是要看看,皇上到底在不在這上書房,這聖意到底是皇上的意思,還是其它人的意思!”
“皇後此話何意?”布公公的眼睛霍然一睜,竟有幾分厲色,“皇上當然在上書房中,此時早已經安歇,又有誰敢假傳聖意,娘娘還是不要以身犯險,盡快回宮去的好!”
“反了!反了!”皇後氣極,如水的月光映在她的頰邊,有幾分陰冷之色,“不知死的老奴,本宮今天便要發落了你!”
她說著,抬手指著布公公,手指纖纖,此時卻如利刃,尖尖的指甲冷光一閃。
正在此時,劍拔弩張之時,上書房的門,突然開了。
夜色深濃,總是讓人想把太多的心事和秘密掩藏在這黑暗之中,看過冷可情和容卿有過“不知廉恥”的行為之後的那人,懷揣著狂跳的一心,提著裙子快步到了淩姨娘的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