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罷,對身後的人一揮手,轉身對冷肅拱了拱手說道:“告辭,告辭。”

冷肅也不再多加挽留,宵小之輩?馬世強,你好大的口氣!等到那位恢複了身子,到時候誰落下風可就不一定了!

冷可情剛到別苑,米開朗基羅也趕來了,冷肅出門的時候他在暗中瞧見,看到冷肅行色匆匆,又是這個時辰,他心中不安,估摸著可能是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但是冷可情的命令是讓他守護容太後的安全,他左右為難。

正在他權衡不定之時,一個黑衣人來告訴他,容卿出了事,冷可情正守護著他去往別苑,並告訴了他地址,米開朗基羅心中一驚,但是他並不認識來人,對於他所說的話無法盡信。

那人把事情說了一遍,又說了冷肅的去向,米開朗基羅聯係了冷府的管家,交待他對容太後的院子要多加守護,這才動了身。

他一路狂奔,果然在門口處看到了冷可情和躲在擔架上的容卿,冷可情看到他,心中倒安了安,得知太後那邊安排妥當之後,也沒有精力再去追問其它的,隻問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你身上有沒有上好的藥?”

米開朗基羅點了點頭,做為容卿的暗衛,他們的配給總是最好的,特別是用來治傷的藥物。

冷可情的眼睛裏總算是出現了一絲除了殺機以外的神色,她揮手讓人把容卿送到了最後一層安靜又幹淨的院子中,點起燭火,除了米開朗基羅之外,讓其它的人都退了出去。

冷肅也很快趕了來,還帶了軍中的軍醫,並帶人在院子裏把守,戒備森嚴而又聲息皆無。

冷可情讓米開朗基羅把屋子裏燈火全部都點了起來,如同白晝,又讓冷肅的手下去燒熱水,她仔細的洗幹淨了手,把袖子高高挽起,又用燒酒泡了泡隨身帶著的烏鐵匕首。

看著她一係列的動作,軍醫的眼睛睜了睜,他抱著藥箱,抿著嘴唇,心中雖然驚異,卻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米開朗基羅的眉梢微微挑了挑,主子怎麼會如此熟悉這些事?而且做得比他們還要周到細致,這實在讓他感到意外。

冷可情此時根本不顧別人的眼光,她把匕首從酒裏撈出來,又棉布擦幹,側首對軍醫和米開朗基羅說道:“你們兩個給本宮打下手,本宮來拔箭,米開朗基羅你來上藥,軍醫你來包紮。”

“是。”兩個人看著冷可情的神情,覺得她就像是一根緊繃的弦,任何命令都不敢忤逆她。

冷可情慢步走到床邊,容卿依舊暈著,他的手臂從床上垂落,長長的發也從肩膀順滑了下來,隻是冷汗淋漓,縷縷黑發如同水洗,落在蒼白的臉上,驚心的對比,讓冷可情的眼睛又感覺到銳利的刺痛。

她輕輕走到床邊,在他的手邊單膝跪下,她一手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有力而溫暖,隻是此時,卻無力的垂著,像失去了生氣,連回握她的反應都沒有。

冷可情垂頭,抬手撫了撫他的臉,他的表情向來是堅硬而冰冷的,她曾經在心裏無數次稱他為高冷帝,而此時,他的臉色蒼白無血色,單薄的像是一張紙,長長的黑色睫毛垂落在眼瞼,透出無力感,剛毅的線條也柔軟了許多,像是失去了支撐。

如同一株參天大樹,如同一根擎天柱,突然崩塌。

冷可情的手指停在他的眉端,他的眉烏黑若筆墨畫就,平時飛揚如翼,此時卻微微皺起,中間淺淺的“川”字,在冷可情的手指,似綿延萬裏的山,翻不到盡頭。

他的唇色蒼白,微微泛著紫色,嘴唇依舊緊緊的抿著,帶著幾分倔強,冷可情的手指一顫,其實很多時候她都想跟他說,笑一笑,笑一笑,多笑一些,心情就會好一些,對他的雙重人格病症會有幫助的。

可是,她都沒有說出口過。

突然間覺得有太多太多的話要說,冷可情心中猛然一驚,她害怕,害怕有太多的話再沒有機會說出口。

她抽回手,握了握手中的匕首,正要站直身子,突然容卿的睫毛一抖,他慢慢睜開了眼睛。

第一眼看到她,嘴角翹了翹,勉強彎出一絲笑意,聲音微不可聞,冷可情卻聽得清楚,她還未來得及抹去的淚,流得越發洶湧。

“你沒事吧?”他的第一句話。

看到她流淚,晶亮如珠,閃亮如小溪,他似乎震了震,又低聲說道:“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