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卿突然轉過頭,看著她,目光炯炯發亮,眉宇間的威嚴之氣刹那升騰,孫曉姍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腳下都有些發軟。
“朕來問你,你怎麼會走到這裏來?”容卿開口,聲音冷冷,平靜沒有起伏。
可越是這樣,孫曉姍越覺得這平靜之下藏著駭人的驚濤,她努力的穩著心神,回答道:“回皇上,臣妾要去給太後和皇後請安。”
“請安?”容卿的眸子一眯,目光銳利如刀,“請安怎麼會走到這裏來?”
孫曉姍咬了咬嘴唇,臉上的紅潤退去,她的手心裏緊張的全是汗,顫聲說道:“臣妾……對宮中的路還不太熟悉,所以……所以……”
“那你呢?”容卿的目光落在孫曉姍身後的那個宮女身上,“她對路不熟,你也不熟嗎?”
宮女嚇得一抖,叩了叩頭,說道:“回皇上,奴婢……奴婢是覺得這裏更近一些,小主她對路不熟愁,奴婢隻是想陪小主四處隨意走走……”
“隨意走走?”容卿的語速很慢,孫曉珊施著大禮垂著頭,眼睛隻瞥得到他翻飛的袍角,袍角上的暗色龍紋似乎要破衣而出,“宮中什麼時候成了可以隨意走走的地方了?”
宮女一聽這話,嚇得又是一抖,額頭抵在平放在青磚地麵的手上,“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錯了。”
“去慎刑司,領二十杖。”容卿麵無表情的說道。
“是。”宮女咬了咬嘴唇,努力壓製著臉上的惶恐,快要落下淚來。
孫曉姍的臉色蒼白如紙,她抬頭看著容卿,他眼底的冰涼她看得一清二楚,那涼意似乎穿透一切,落入她的心中,凍住了她身體裏的血液。
容卿隻是看了她一眼,便沒有再多說一句,轉身邁步離去,他的身姿挺拔,背影也是很好看,此時在孫曉姍的眼中卻如同一幅遙不可及的畫,她伸出手,卻隻感覺到指尖的空落與微涼。
孫曉姍木然了許久,旁邊的宮女咬著唇,眼角有朦朧的水光,卻不敢大聲喘一下氣。
她看了看這長長的宮道,聲音聽起來有些空洞,像是刮過的風,“這裏是哪兒?有什麼禁忌嗎?”
宮女看了看,搖了搖頭,“並沒有聽說這裏有什麼禁忌啊,”她說完,似乎又想到了什麼,低呼了一聲,“啊,難道是……”
“什麼?”孫曉姍轉過頭,冷冷的盯著她。
宮女低了聲音道:“再往前走一段,就是情貴妃的住處了,隻是聽說前些時日她……”
“情貴妃……”孫曉姍低低的呢喃道,三個字在唇齒間輕輕的展轉,像是在細細的品味。
是了,她記得早上的時候李嬤嬤還說過,情貴妃,前段時間在冷宮遇害,冷宮……既然她人都去了冷宮,她住的地方又怎麼會成為什麼禁忌?
孫曉姍轉頭看了看容卿的背影方向,他的影子早已經消失不見,她隻是看著那裏,目光深深。
讓孫曉姍意想不到的是,容太後宮中之行也並不太順利,太後看上去精神不錯,但是對著她的時候卻總是有幾分懨懨的,她精心準備的禮物看了看就交給人收了起來,還時不時打個哈欠,讓她不得不起身告了退。
從太後的宮中出來,她才想起自己好像也沒有說上幾句話,而太後所說的那些也都是無關痛癢的。
心氣兒泄了一半兒多,慢慢向著皇後的宮中而去,結果,連宮門都沒有進去,就被擋了回來,說是皇後的身子不適,正在靜養,前段時間出現了刺客,皇上下令讓他們在那裏守衛,閑雜人等不許進出。
孫曉姍微微抽了一口氣,她心中有些不安,皇後現在的處境到底是因為皇上太在意她還是因為不在意她?
孫曉姍再也沒有其它的心思東逛西逛,身邊的宮女也沒有多說一句,隻是認真的引著路,一步都不敢再走錯的樣子。
她的心中五味雜陳,突然覺得,這皇宮中的一切,似乎和自己所想像的,有某些地方不一樣了。
見她回來,一直等候著的李嬤嬤急忙迎了上去,剛要問上幾句,那宮女施了個禮道:“小主您好生休息,奴婢……要去領罰了。”
孫曉姍怔了怔,點了點頭,李嬤嬤聽出話頭不對,這兩個人的神色也不太對,急忙問道:“領什麼罰?出了什麼事?”
宮女垂著頭把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然後也不管李嬤嬤還在那裏愣著,再次向孫曉姍施了個禮,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