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麵吹來一陣風,很涼。
冷可情的熱乎乎暈乎乎的腦子總算是冷靜了一些,她停下步子,看了看四周,靜悄悄黑乎乎的,隻有遠處那些沒有熄滅的宮殿的燈盞,還有那些巡邏的守衛手中的燈籠光,其它的一切,似乎都籠罩在黑暗裏。
天上的月被雲遮住,星光也暗了幾分,她的眉目在夜色中模糊不清,她猛然發現自己現在居然在廢棄的宮殿附近。
她轉頭對暗中道:“你先回去吧,本宮隨意走走,一會兒便回去。”
米開朗基羅從暗中現身,有些猶豫道:“可是……娘娘……”
“你應該知道你是誰的人,聽誰的命令,今天的教訓還不夠嗎?”冷可情微微側首道。
米開朗基羅知道她指的是什麼,隨即施了禮道:“是,屬下遵命。”
冷可情沒有再說話,繼續向前走去,她不是不知道米開朗基羅的心意,隻是,她不喜歡這種自作聰明的方式,有些事情她想靠自己去感悟,去思考,而不是以這樣的方式。
再說……容卿的身份特殊,慕容蓮的話突然響在耳邊,誰最初的時候都是有著單純的心意,可是環境不允許,人心也不允許,難道……將來自己也要像這些宮中的女人們一樣,變得可恨可憎嗎?
不,不,冷可情在心裏對自己說道,自己向往自由,生性灑脫爽直,有仇必報,但是,若是在這皇宮中浸泡得久了,她無法預測將來自己還能否做自己,是否會因為那些不得已的原因越來越多而導致自己一點一點的改變,而最終麵目全非。
她從井中滑了下去,坐在一塊平滑的石頭上,感受著四周的寧靜,心中的那些煩躁不安和莫名的酸澀淡去了許多,她覺得,自己的計劃要加快了。
米開朗基羅剛出現在院中,愛因斯坦就湊過來說道:“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娘娘呢?”
米開朗基羅歎了一口氣說道:“不知道去哪兒了,反正就說讓我一個人先回來,她說稍候便回。”
“那怎麼行?”愛因斯坦皺眉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這樣的時期,萬一出了事,我們如何交待?”
“難道我不知道?”米開朗基羅一臉鬱悶的說道:“可是,娘娘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今天都衝我發火了,我都快被嚇死了。”
“噢?”愛因斯坦一聽這,頓時來了興趣,“怎麼回事兒?”
米開朗基羅翻了個白眼,把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愛因斯坦聽他說完,詫異道:“然後呢?”
“然後?什麼然後?然後我就回來了,在這兒和你廢話啊。”米開朗基羅沒好氣兒的說道。
“你……”愛因斯坦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犯了兩個錯誤,第一,讓娘娘自己一個人走了,第二,你沒有把這件事情通知給皇上。”
“得了吧!”米開朗基羅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我還去?我瘋了吧?讓娘娘知道……”
“你笨死了,你不會想辦法讓別人去說?”愛因斯坦的眼睛裏閃著狡黠的光。
很快,上書房那邊便熱鬧了起來,據說是來了刺客,有一道黑影閃過,又突然消失不見,滋事體大,守衛們不敢怠慢,急忙報告了容卿。
孫嬪是今天傍晚才入宮的,用一頂軟轎抬進了宮,她滿心的羞澀與歡喜,聽她的父親說,當今的聖上不但文武兼備,而且相貌長得極其英俊出眾,這讓她心中充滿了期待和向往,父親當上了丞相,自己入了後宮,用母親的話說,家裏的祖墳上一定是濃煙滾滾了。
她羞澀了笑了笑,偷偷看了一眼坐在美人榻上看書的容卿,燭火溫柔,照著他英俊的臉,美好的線條上像是鍍了一層淡金色的光,他的眉極黑,微微的飛揚開去,一雙眼睛深若幽潭,黑亮似星辰,此時正專注的看著書,她突然覺得,自己仿佛是在美好的夢裏。
她不敢多看,飛快的轉過了頭去,一雙手裏緊張得全是汗,進宮之前聽嬤嬤說,妃嬪第一次侍寢的時候會被抬入皇帝的宮中去,等到以後才會到喜歡的妃嬪宮中去,可是……這是她第一次侍寢啊,皇上居然就來了!
這是不是代表皇上很喜歡她?
她心中又歡喜又緊張,跳是異常激烈,手腳都有些無處放。
容卿看書看了很久,可惜,孫嬪沒有注意到,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已經許久沒有翻頁了,目光隻是直直盯著麵前那一頁而已。
他腦海裏的思緒飄忽不定,亂糟糟的一團,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更不知道為什麼會會在這裏,他隻知道,無論想到什麼,都會浮現冷可情的那一張臉,或喜,或怒,或狡黠……無數的表情,唯一一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