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很多油畫家的心目中,都沒有想過自己作品是可以通過買賣變現的。
他們幹這一行,多以搞純藝術視之,他們也多是美院的教授。
即使像黃大師這樣的級別,屬於國內油畫專業的權威人物。
作品能賣個八百一千,就已經算是高價了。
洪衍武幾乎是出了高出一倍的價錢啊,而且還一舉買下這麼多。
也就難怪黃大師為什麼對他是如此親和的態度了。
但弄明白了這事,肖和平反倒更茫然和猶豫了。
他實在不知該不該照洪衍武的話去做。
因為要是這麼著,再把所有評委處都跑一遍,洪衍武不知又得搭進去多少錢去?
不管洪衍武的錢從哪兒來的,那對他來都是文數字。
這份人情就欠大了,恐怕是他窮盡一生都還不起的。
他壓根就沒想到自己的事兒,竟然需要這麼多的金錢付出,心裏充滿了對洪衍武的歉意。
何況要是就憑金錢獲得這樣的榮譽和認可,那還有價值,有意義嗎?
這等同於作弊啊。
他同樣對自己的堅持是否還具有正當性,產生了強烈的懷疑。
好在洪衍武有洞悉人心的本事,很容易看出了他的顧慮和動搖。
於是很及時的對症下藥地做出了勸解。
“和平啊,你心裏千萬別有什麼心裏負擔,這個時候遊移不定啊。”
“我跟你,別看我給你緊著忙和。可我也認為黃大師的話沒錯。搞歪門邪道成不了事兒,打鐵必須自身硬。”
“俗話,救急救不了窮啊。你要真沒本事,我再幫你也沒用。即使用錢把你給托上去了。回頭你能力不行,還得掉下來。那到時候就是把咱倆都摔死,還得一起臭名遠揚了。”
“可你要有本事呢,即使錯過了這次機會。早早晚晚也能出頭。這就叫酒香不怕巷子深,金子永遠都會閃光。”
“不衝別的,就衝你什麼都不愛,就琢磨畫畫了。畫一隻手,能從骨頭開始,然後畫血管,畫皮膚,從裏到外,做到完完全全的真實的呈現。我就認定了你是個美術才。”
“我還沒見過一個畫家能做到這一步的。不是你的水平有多高,而是你的癡迷程度。像你這樣的人,生就是畫家。你要都畫不出來,就沒人配稱作畫家了。”
“我的錢起什麼用?跟你的本事一比,那就是個屁。頂多了,對你成功,隻能起一個輔助作用。唯一的意義,也就是幫你避免終身遺憾,少虛耗幾年等待成名的時間而已。”
“我知道,你可能會覺得我為你的事兒,錢花得有點多了。那我不妨坦白跟你,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咱倆關係再好,我也不會不計後果,這麼給你投入。”
“我之所以肯下這麼大的價錢,是真的想買這些畫啊。如今這些畫在我看來簡直就是白菜價兒啊,早晚有一會一飛衝,給我帶來豐厚的經濟回報的。”
“或許你會覺得我買畫的價格高了,有點傻。可你也得換做我的角度想想啊,我是外行啊。我哪兒知道外麵賣的那些畫什麼水平?創作者有沒有名氣啊?再了,真是好畫,誰舍得拿出去賣啊?”
“可現在就不一樣了。借著你的事兒,我能找評委買畫了,直接去人家家裏,全是精品之作。何況能給全國美展評獎的評委,有誰不是業內知名的大畫家啊?我閉著眼買就行了,而且價格給得好,還能挑自己喜歡的。所以白了吧,這事兒上,咱倆純粹是互惠互利,一舉兩得。”
“這樣,算我謝謝你了行不行?請你一定得讓我好好幫幫你。你也真沒必要覺得對我有什麼虧欠的。要是實在過意不去,你就多送我幾張你的畫。等你出名了,我也就賺大了,好不好?”
好不好?
好啊,這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肖和平簡直像遭遇了一場頭腦風暴,被一種另類的《腦筋急轉彎》好好洗禮了一把。
對洪衍武的精明,那真是五體投地,徹底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