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誰知洪衍武聽完了卻。“你可別忘了,那姓魏的可是個戴眼鏡的。沒準就能琢磨出是咱們幹的……”
“啊?”“媳婦兒”大吃一驚,“您他能猜出來?”
“是啊,他這樣的主兒琢磨人,腦瓜子絕對夠使。再,什麼事,巧也沒這個巧法兒不是?我覺得懷疑在所難免……”
“那,那那……”“媳婦兒”結巴了。
見他這幅樣子,洪衍武一下笑了,仍然鎮定自若。
“別怕呀!他懷疑又能怎麼樣?他自己鎖的門,屋裏現場你又偽裝過,這樣一來,他既不能夠完全確定,也沒有證據啊!其實他就是找上門兒來,我也有話。我們花得起錢,還犯得著幹這事兒嗎?就是偷,幹嘛不直接偷,還非得繞個大彎子呢?而且我們傻啊,難道就不能換一嗎?幹嘛非這樣惹人懷疑啊?我隻要這麼跟他聊一次,這些問題就能把他繞迷糊了……”
“何況還有一條你的並不確切。那姓魏的,不但本身怕報案,他也根本就沒法報案!你想想,即便是他腦子抽筋主動想報案,他也沒辦法證明那些東西是他丟的啊!警察肯定得問他。你那些東西打哪兒來的呀,對不對?可他什麼都沒用。別忘了,彩電和‘四喇叭’的發票壓根就在咱們手裏攥著呢!不好聽的,咱們要當他的麵,從他們家硬往外搬東西,他都拿咱們幹沒轍……”
“所以我跟你,我要玩兒‘黑’的,出麵直接找他要東西就完了。幹嘛還讓你下手呢?因為我要的就是這個勁兒!我就是故意想讓姓魏的懷疑我,可又確定不了是我。像他這麼貪的人,吃了這麼大虧,肯定老得琢磨這事兒,想置於腦後都做不到。而且茲要一想起來,他就難受,他就憋屈,他就懊慆。可又偏偏找不著出火的地方,認不準該恨的人。時間長了,光這個傷財惹氣動肝火,沒準兒就能要了他半條命去。你怎麼叫解氣?這才叫解氣!”
“哎喲,對啊!”“媳婦兒”這又精神了,眼睛一亮,就一拍大腿。
“洪爺,您這治人的招兒太絕了,這叫活受啊。我真是打心裏一百八十個‘服’字兒。您的沒錯,咱們就是這種人的克星啊!那怎麼著?什麼時候,我再按您下一步計劃,對他那兩居室裏的彩電下手呢……”
可沒想到到這個,洪衍武卻又猶豫了,而且片刻後竟搖了搖頭。
“要再弄他……還是算了吧。我看這種程度已經夠老子長教訓的了。我也怕把事兒做太絕了,真給他氣死!那他老婆孩子可就無依無靠,成孤兒寡母了,畢竟沒這麼大罪過。而且他也是頂著雷幫我出了力的,另外那台彩電就給他留著吧。反正我也不吃虧了,這都把他家底兒掏空了。幹脆,放生了……”
“媳婦兒”又諂笑著讚歎。“洪爺,您還真是仁義。菩薩心腸,有好生之德……”
可洪衍武又是一搖頭。
“行了。你就別替我吹捧了。真沒什麼了不起的,咱們和姓魏的一樣,都他媽不是好東西!隻不過,我懂得一個道理。做人做事還是要講究個度的,萬萬不能走極端。一旦過了分,就是自己跟自己為難了。這姓魏的不就是這樣嗎?他倒黴是因為辦事收禮嗎?不!他要是不敲我第二次,我還念他的好呢。咱們可不能學他……”
“媳婦兒”不由自主地沉默了,連嬉皮笑臉的勁兒也沒了。半晌才,“洪爺,能跟著您幹真是福氣!我不是跟著您總能吃香喝辣,我是您讓我明白了許多道理。還是您的對,什麼都得悠著點兒。我剛才本來還想跟您商量一下,把這台彩電買下來呢。現在我不要了。不僅如此,我和豔子也得考慮一下結婚動靜得點兒了,沒準連家具我們也不打了。否則真要是鬧得太大,我還得想轍跟片兒警解釋經濟來源呢……”
洪衍武是既有點意外也頗為欣慰。
“行!看來我的口舌總算沒白費!你要能明白這點,就吃不了大虧了!記住,出風頭的事兒別急,往後的好日子還長著呢!不過真要有人查你錢的來源,隻要你把存單都藏好了,也不用太擔心。我教你一手兒,你完全可以拿這些煙酒事兒啊。這理由是現成的,你就找人借錢,倒賣煙酒掙了幾個,不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