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親姐倆頭一次紅了臉拌了嘴。
水瀾是覺得水清不識好人心,為個野孩子居然跟親妹妹急眼。
水清則是覺得水瀾變得越來越自私,缺少起碼同情心。
因為冉麗影對水瀾可不是陌生人,水瀾時候跟屁蟲似的,纏磨著人家學折紙,學翻繩兒,學染指甲,學編麻花辮子,可比對她這個親姐姐還親呢。
現在怎麼能連一點惻隱之心都沒有呢?也太絕情了。
總之,這姐兒倆話越越鏘鏘。最後,也就因為她們都是文化人,又不願讓鄰居們聽見笑話,這才強自克製住了。沒有大吵大鬧起來。
隻是這樣一來,哪怕再待在一個屋裏,姐妹倆也都沒話了,隱隱地生份上了。
這種尷尬不但一直持續到水庚生和水漣回來,也一直持續到了飯菜端上了桌兒。
但好在母親進出忙碌的身影,和父親和善又親切的笑臉,比什麼都能溫暖人心,滋養情感。
於是快吃飯的時候,水清和水瀾鬧的那點別扭,也就暫時扔到腦後去了。
她們倆和水漣一起,都表現出乖巧柔順的一麵,齊齊坐在飯桌前,感受著這近年來難得一次的全家團圓所帶來的溫馨氣氛。
水嬸兒一邊端菜上桌,一邊親熱招呼自己的孩子們。
“清兒啊,瀾,漣啊,動筷子啊。你們別等媽,再耽擱,可就都讓你們爸給吃了。”
“唉唉,擠兌誰呢?我餓狼啊,我吃得了嗎我?”
水庚生聽了就一瞪眼,完就坐下來自己倒上一杯酒。但眼看著麵前三朵花兒,他又笑了。還一邊給仨閨女挨個夾肉,一邊情不自禁地誇上了女兒們。
“你們仨,都是好孩子。清兒上京大,瀾上菁華,漣學習也不錯,照我看今後也是大學的苗子。真是給你們爸媽爭氣啊。你們看咱們家,你媽當初在街道釘扣袢兒,你爸給人剃頭,過去就沒人瞧得起咱家過。可現在就好了,咱今後不比大人比孩子。隻要你們個個鋥亮的校徽往胸上一別,揚起頭走道兒,爸媽那就是揚眉吐氣。”
水嬸兒在一旁坐下來,也是接口幫腔。
“對,你們爸的對。當初我最怕清兒考不上了。老洪家的老二都考上了,要咱家沒出個大學生,福儒裏不就顯他們家了?那可太沒麵子了。好,現在好了,咱家一下出來倆大學生。簡直能把媽給樂死。我看他們洪家還有什麼可牛的麼?一個師院的大專生,比起我上京大、菁華的閨女,他們可沒資格嘍……”
隻是她後麵越越不像話了,讓水清可有點聽不下去了。
“媽,您什麼心理啊?還高興人家倒黴,怕人家好啊?您別這麼市民,怎麼忘了人家的好了?影的奶還多虧武訂上的呢。他和泉子這些日子可沒少幫咱們。”
水嬸兒卻白了閨女一眼。
“你這話的呢,一碼歸一碼。那要真反過來,洪家老二考上京大、清華。你們成了師院大專生,是你爸高興還是我高興啊?再了,洪家老三時候毀我多少東西?氣了我多少回?他還打過你爸呢。這現在懂人事兒了,也是他欠咱們的。何況我還怕他沒安好心呢,人家都,他是對咱們家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