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在踴躍參與裏,像咕嘟綠豆蠅,屎湯子泡飯,鼻涕妞掛麵,幹炒頭皮屑,爆炒搓澡泥,清蒸大土鱉,醋溜懶狗皮,紅燒豬尿泡,油炸腳趾蓋,油燜磚頭子,火燒爐鉤子,雞屎竄丸子,大鼻涕甩湯……這些埋汰、醃臢、汙穢得難以想象的玩意兒就紛紛出爐,被這夥兒人比賽似的訴之於口。
這完全就是故意將討厭進行到底,非要惡心你一把才行!
那麼這頓飯即便再豐盛,洪衍武他們還吃得下去嗎?
還別他們了,換誰也一樣。那大長桌臨近還有一桌人,胃口同樣倒了,首先就避瘟神似的離座走了。
甚至就連這夥人裏的幾個女孩也受不了了,或罵或打地都不幹了,阻止男伴兒們再下去。
可這幫罪魁禍首卻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反倒像奪取了什麼重大勝利似的哈哈大笑。然後個個斜眼瞄著洪衍武他們,表情都無比得意。
這份兒下作,這份兒缺德,唉,就別提了。
事到如今確實再無留下來的必要了。洪衍武他們一起收拾東西就準備要走。
至於一桌子酒菜卻不至於糟蹋。因為洪衍武和陳力泉現在出門,有個領先於這個時代優良傳統,那就是到哪兒帶著他們倆的大飯盒子,為的就是吃不了兜著走。
於是“油燜大蝦”、“豬裏脊肉串”和“炸土豆”配菜被裝在了一個飯盒裏。“紅燜牛肉”和“缶燜雞”放在了另一個飯盒裏。茅台和葡萄酒也都被陳力泉收進了書包。
唯獨“奶油烤雜拌”沒去碰,洪衍武看出“糖心兒”已經對它萌生了心理陰影。
隻是他們這一動,對麵的那些子也來了精神了。個個摩拳擦掌,顯然是準備著一會兒就尾隨他們出去呢。
“這幫家夥可真夠可惡的!還真是沒完了……”
“糖心兒”一邊往手上套了個鑲嵌著藍寶石的戒指,一邊貼近洪衍武悄聲商量。
“一會出去,圍著我的,我都能放躺下。找著機會,靠這個,我還能對付一個走單兒的,剩下的就得靠你們了……”
可洪衍武卻不答話,隻笑嘻嘻地伸手過去。
“這又是什麼啊?你身上的玩意到底有多少?”
“別瞎碰!裏麵藏著針呢,你可別先躺下了……”
“糖心兒”嚇了一跳,可剛提醒了一聲,臉又紅了。因為洪衍武哪兒是想看戒指啊,在桌子下麵直接摸上了她的手。
“瞧你,怎麼又來了……”
洪衍武這次倒是見好就收。見“糖心兒”一嗔怪,打了個哈哈,馬上就把手放開了。
不過就在此時,他靈機一動,眼睛忽地一亮,嘴裏又。“我也有個玩意兒,比你身上所有的機關都管用。你信不信?我一出手,估摸著這二十人全都能一次性立馬解決……”
“你想用迷藥,倒酒裏?”“糖心兒”腦子快,這是第一反應。
“我可沒有那玩意,而且你也不能保證所有人全中招啊,一升酒才能倒幾個杯子……”
“糖心兒”一想也對,這時就以為他是臉上不好看才故意岔開話題,白了他一眼。
“那你就吹吧……”
“你不信沒關係。咱們可以打賭啊。你的事兒不還沒談嗎?我要輸了,就給你找兩個來錢的路子。可我要贏了,你該怎麼辦?”
“糖心兒”可沒想到洪衍武還較上真了。
“你……你想怎麼樣?”
“你知道的,就像你上次在那幾個南城‘把子’麵前一樣,咱倆假戲真作得了……”
真正動機暴露。賊心不死,還是換湯不換藥。
“糖心兒”有點慌,這問題太敏感。
“你不是已經……嗨,就別開玩笑了,咱倆不成,我比你大……”
“沒有的事兒,我心理年齡都五十了……”
“你哪兒發明的那麼多怪詞兒?”
“生聰明唄。你要不樂意,拿你那項鏈盒和裏麵的東西下注也行。”
“那是女人用的東西,你能打能殺的,要來幹嗎?”
“那是你的東西,我才喜歡。另外,‘采花’好使。”
“呸!又胡了……”
“唉?看你這麼怕,我覺得那東西對你也管用。”
“你……腦子裏都想些什麼呀……”
“怕了吧?怕了就直。反正你是女的,也沒什麼丟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