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陳力泉辭職的當下午,“百子”也來了。
這子最近之所以一直都沒露麵,是因為他父親的傷病又嚴重了。不過這次,他倒是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原來受洪衍武之托,兩前壽敬方已經去過了“百子”的家。在他診斷之後,雖然斷言“百子”父親的腰傷因為處理不當,已經無望根治。但他也表示,至少可以讓病人恢複到日常生活可以自理的程度。而且嚐試著針灸了一次,效果也十分顯著,才不過兩,“百子”父親就已經可以在床上自己翻身了。
就為了這事兒,“百子”今是受父親和姐姐之命,特意來請洪衍武去家裏吃飯的。他們一家人,一定要為洪衍武介紹了這麼一位醫術高明的大夫,當麵致謝。
另外,他們也想問問洪衍武,到底該怎麼向壽敬方表達謝意,因為人家即不肯收錢,也不肯收禮,隻下周還會繼續來針灸就走了,這讓他們實在是不落忍。
對於“百子”一家的邀請,洪衍武沒有拒絕。雖然他的本意,也不願幫了一點忙就給人家添麻煩,讓人家破費。可一是怕他不去駁了人家麵子。二來也怕“百子”一家不了解壽敬方的為人,枉花冤枉錢。三來他也要遠走他鄉了,再見麵不知是何時。所以他覺得臨別之前,還是應該當麵把壽敬方的性情解釋清楚的好。
隻不過洪衍武卻沒想到,盡管他清了這件事的裏裏外外,成功安撫了“百子”一家不安的心情。可“百子”聽他要去遼東之後,竟然也鬧著非要跟他同去。
洪衍武當然不會同意。雖然他喜歡這子的機靈勁,可畢竟這不是去旅遊,弄不好還得下海,危險和困難都是可以預料到的。再這一去在時間上也毫無把握,他又哪兒能讓“百子”的父親和姐姐跟著擔心呢?因此毫不猶豫就斷然拒絕了。
可不成想,不但“百子”犯了軸勁兒,死活糾纏不肯放棄。就連“百子”的父親竟也幫忙來勸,希望能服洪衍武帶上兒子一同前往。
老爺子就一個理由,“百子”彈弓玩兒得還不錯,多半能幫上他們一點忙,而且他也希望,自己的兒子能用這種方式替他報答一下洪衍武,對他們家的多次施手相救之恩。
對此,洪衍武連稱不敢,他“百子”這個歲數還是應該去上學的好,而且他自己是個沒工作的兩勞人員,要跟著他時間長了,興許就把這孩子的前程給耽誤了。
卻沒想到這位在橋混了大半輩子的“神彈弓”見識頗為不凡,
他聲稱自己什麼人物都見識過,分得清人心善惡冷暖。像洪衍武做的那些事兒,可絕非“四霸”,“一皇上”那種純粹的惡霸流氓能幹出來的,他反而認定了洪衍武是個真正的仗義之人,兒子跟著他學不了壞。
並且他還,“百子”在念書上本身就沒什麼賦,與其在家無所事事,倒不如跟著洪衍武去外麵長點見識,經曆點風雨的好。
話到這份兒上,洪衍武也就再難拒絕了。因為現在的他,能抵禦金錢,敢抗衡權柄,卻無法抗拒別人對他發自內心的認可與信任。
而“百子”見洪衍武終於點頭同意了,馬上就變得喜不自勝起來,倒像撿了個金元寶一樣。這一餐飯也吃得是搖頭晃腦,眉開眼笑,格外地有滋有味……
有了老邊媳婦和民警張寶成的幫忙,洪衍武入籍手續辦理得相當順暢。糧油關係副食本都辦好了之後,就連上路要用的介紹信也開出來了,隨後就是拿著它去火車站買票。
由於當年車次很少,洪衍武買到手的已是兩之後的火車票了。不過最後在家的兩裏,他也沒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