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全是一個德性,狗眼看人低,你不露牙時候,都惦記撕巴了你,可一旦見勢不妙,感到危的時候,個個全閃,還都夾著尾巴捧著你。
也正是因此,洪衍武在去幫“百子”出頭的時候,便已提前安排手下和陳力泉各自去探聽兩方人馬的確切消息和行蹤。
而當他與大夥兒在自然博物館見麵後,那幾個手下不但已經將他想要知道的事兒弄了個一清二楚,陳力泉還從“二頭”處,得到了一個讓人既有點出乎意外,卻也在情理之中的消息。
原來,那兩方人馬真的沒閑著,永定門的人在已經主動聯係上了寧寺的人,就在今晚上十一點鍾,兩方約好要在廣安門的護城河邊,商談聯合在一起對付他們的事兒。
這不禁讓洪衍武相當慶幸自己判斷正確。也為今可以不用太過奔波,便可一網打盡兩家對頭而高興。
所以隨後,他果斷率領人馬直接殺奔了寧寺。他要先拿根基尚淺、實力稍遜的“大民子”和“虎鉗子”開刀!然後再去護城河邊,等著“弓子”自投羅網!
而從這一刻起,這個夜晚,便已注定會是一個刀兵交戰的不眠之夜。
晚上十點,廣安門的“新風飯館”。
這是一家隻有五張桌子的飯館。早已經過了打烊的時間,不但飯館的門窗都已經上板兒了,屋裏的大部分桌子也都倒掛上了椅子。
但由於正是自己的家門口,和飯館裏的人認識,因此飯館的人下班之後,索性留給“大民子”和“虎鉗子”一把打開的掛鎖,就各自回家睡覺去了。隻囑咐他們,走的時候別忘了鎖門就行了。這樣一來,“大民子”和“虎鉗子,現在仍然可以安安穩穩地坐在桌旁喝著酒聊兒。
桌上擺著一瓶六十五度的二鍋頭,才喝了不到半瓶,此外也就是一盤花生米和一盤豆腐幹做下酒菜了。
這倒不是兩位新躥紅的“把子”摳門寒酸,舍不得花錢買好酒好菜。而是因為他們本來就不為喝酒,隻是想借這裏暫時避避寒風,也等著自己的人到點兒聚齊,一會兒好就近去護城河邊赴約。
“兄弟,這回可是真碰上硬碴兒了,我老覺得有點心驚肉跳,這心裏踏實不了。”
“大民子”既能打,也會偷,是個有名的雙麵能手。現在更是寧寺的地麵兒上一不二的一尊“神仙”。可他這話時,臉卻拉得特長,顯而易見是煩惱得厲害。其實自打在菜市口見著了洪衍武以後,他就再沒笑過。
“哥哥,我倒覺得你有點多餘。這大了,誰也不可能一手遮,‘紅孩兒’是有一號,但架也是一一打的,再牛逼也是過去式了。怎麼就隻能他叱詫風雲,咱們就永遠地待在陰溝裏?當初想跟咱們搶40路線的‘大歪’怎麼樣?手底下幾十號兄弟護著,不也讓咱們給辦了嗎?還割了他耳朵!現在見著咱們,是絕對點頭哈腰當三孫子。所以,就沒有不敗的神話……”
“虎鉗子”是個貨場的搬運工,不但有點三青子勁,也力不虧身,更是家門口的一霸,不過跟著“大民子”走上這條路還沒多久,他隻對洪衍武略有耳聞,所以在態度上就很滿不在乎。
“按理講,兄弟你的話夠勁,這也是我當初為什麼找你打聯手的原因。可你知道,哥哥我在寧寺‘戳’了七八年了,和我同一撥出來的,不是折進去了,就是‘玩’不起了。為什麼隻有我能有今這個局麵?一是靠你這樣的兄弟捧,二來我也有自知之明,從不惦記自己夠不著的事兒。我可以跟你,‘紅孩兒’的的確確是壓在我心上的一塊臭硬臭硬的石頭。因為他從來沒敗過!從來就沒有!我就怕……”
“大民子”畢竟多吃了不少鹽,知道實力上的差距不是隻憑個“狠”字就能邁過去的,所以到這兒,他搖著頭,頗有些意興闌珊。
可“虎鉗子”又不樂意了,一仰脖兒狠灌了一盅酒。
“哥哥唉,你這也太滅咱們自己威風了。難不成咱還把用血拚出來的40路讓出去不成?您是想讓咱們哥們弟兄都喝西北風兒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