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
建工醫院的內科主任因為本科室人手不足,來急診科臨時借調她,要她去主任辦公室給一個得了肺炎的病人打吊瓶。
本來她還以為內科主任破格接待的客人又是什麼關係單位的頭頭,沒想到去了才發現,這次享受這種特殊待遇的,隻是一個比她大不了一兩歲,形容微胖的年輕人。
而更奇怪的是,一向凶巴巴的主任卻對這個年輕人加倍地和善,甚至比對那些關係戶還要好得多。這種明顯的不正常自然很快就讓她意識到,或許這個年輕人大有來曆。
不甘心屈從於的命運安排的她,其實時刻在尋找著新的機會。
真的,在她並不大的年紀裏,雖然隻經曆過不多幾次,半開玩笑一樣的戀愛,但她的情商並不低,也早就從中學會了各種引誘、對付男孩的手段。於是在她有心的試探下,這個毫無防備的年輕人很快就露了底。
真沒想到,他竟然是市屬糧食局副局長的獨子!因為家就住在離建工醫院近在咫尺的平淵胡同單元樓,才會來這裏輸液的。
還別看這個年輕人外表、談吐都很平庸,甚至可以是有些臃腫的、笨拙的、且幼稚的。但他卻有一份坐辦公室的清閑工作,他父親的官職也無疑是她平生所接觸過的人中最高的。
這麼一想,她的心裏就起了微微的變化。似乎年輕人的胖臉也可愛起來,孩子氣的語言模式也有趣起來。
總之,副局長兒子的出現,讓她發現了一個與自己價值標準相對應的新目標。於是懷揣著一種別樣的目的,她用前所未有的細心,相當親切地照料起這個副局長兒子來。
甚至她還找了個內科主任不在場的機會,裝作似是無意間,其實卻是有意地,把自己臉上的口罩給摘了下來。
這麼做的原因不言而知,她對自己的“盤子”(黑話,容貌)相當有把握。
因為她一直是那種隻要出門,就容易招惹來男孩子追逐的女孩,早在上中學開始,就有膽大妄為的男孩子開始在學校門口、公共汽車站攔截她了。
果然,對於副局長兒子這樣一個涉世未深、還從未交過女朋友的年輕人來,盡管還身處患病之中,可她的細心護理和生美貌,仍舊是他根本無法抵禦的東西。
所以當他們就互留了電話、地址等聯係方式。從此,她也知道了副局長的兒子名叫宋國甫。
而在接下來的數裏,這個宋國甫每次再來建工醫院輸液,便隻是找她,他們的關係以飛速進展。
不過短短幾,從素昧平生到難舍難分,從言語投機到散步相伴,等到宋國甫的肺炎徹底痊愈時,他們已經到了互贈照片的地步,明確地確立了男女朋友關係。
是的,她得逞了!宋國甫被她弄得五迷三道!
對她而言,這次意外中“抓住”的這個男朋友也是最劃算的。她的漂亮的臉蛋,為她帶來了許多她這個階層本身無法享受到的東西。
高級糖果、糕點、零食,一般人難有門路搞到的“的確良”襯衣、“線兒替”料子、漂亮的尼龍紗巾,滬上生產的牛皮高跟鞋、折疊遮陽傘,甚至是普通百姓連夜排隊也未必能買到的演出票……
所有的一切,隻要是她開口,宋國甫都能一股腦地弄來,輕而易舉地滿足她。
特別是每逢休息日,她還能和宋國甫一起,帶著照相機,坐著局裏專門派給他爸爸的伏爾加汽車去郊外遊玩一次。
這才是她最癡迷的享受,因為去哪兒遊玩其實倒在其次,能毫不心疼地用膠卷拍照也隻是意思,關鍵是一路上行人們那羨慕異常的眼神,總是會讓她產生一種莫名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