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聰明，得有道理，你懂得去想，比我可強多了……”
陳力泉聽著先是讚同地點點頭，可過了一會兒，他想到了什麼，竟然也露出一個略帶苦澀的笑。
“武，那你……像我這樣的……現在算不算個‘空瓶子’？”
這話一下子就讓洪衍武的鼻子酸澀起來，一想到陳力泉已經無父無母，成了無依無靠的一個人，他相當能理解陳力泉的心思。
“不！不是！你當然不是！我過去曾經是，可現在也不是了！對，我有父母、有親人……可你，你不是還有我嗎？難道我們不是朋友？我們不是師兄弟？我們的關係比不得真正的親人嗎？你對我來，真的就像親兄弟一樣。”
洪衍武充滿熱情的表白讓陳力泉不話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輕吐出一口氣來。
“武，你知道嗎？你回來變化真挺大的，讓我都有些不認識你了。你認字多了，寫字也漂亮了，還懂得這些老物件兒和好多的道理，就連心腸也軟了……要是擱過去，無論如何，你也得給‘鄒蛤蟆’全抄走……”
洪衍武不由一驚，眼珠一轉，趕緊避重就輕地辯稱。
“你可別瞎想，我不拿那些東西，是因為變賣不易，別看值錢，可現在沒什麼人願意花錢買這些，並不是因為什麼心軟……”
可陳力泉卻像什麼都明白似的，()仍然固執地打斷了他。
“武，我是最了解你的，反正我知道你和以前不一樣。不過你別急，也不用擔心。為什麼會這樣，你不願意，我以後不會再問你。我隻是想告訴你，你變的比以前更好了，我覺得能有你這個朋友，真是我的運氣，謝謝你！”
誰陳力泉粗枝大葉、大大咧咧的？這細微之處不是能觀察的挺明白的嗎？
洪衍武刮目相看下，也不知是心虛，還是有些不忍相騙，反正嘴頭上更支吾了。
“泉子，你可真……讓我怎麼好呢？”
陳力泉微微一笑，再次打斷了他。“那你就什麼也別了。不過，既然你把我當成親兄弟，那我也要告訴你，有一件事你做的真的不對！”
洪衍武可有點好奇了。“什麼事？你！”
陳力泉卻再不賣關子，相當認真且鄭重地。
“你今去找‘鄒蛤蟆’，討要這個扁方，應該都是為了給洪大爺看病吧？那你缺錢幹嘛不先告訴我呢？我媽給我留了五百塊錢的折子，你拿去用吧。還有，這塊表我們也賣了換錢吧……”
誰又陳力泉不懂感情，是個隻知道練功、吃飯、睡覺的木頭人的？那這個人真是白長了一雙眼睛！
看著陳力泉真摯又誠懇的麵容，洪衍武的眼角濕了，嗓子也**辣的，就像被一口烈酒嗆住了一樣。
在一種從心底湧動的感動中，他那巧舌如簧，口吐蓮花的本事，似乎全都忘光了，以至於他在這一刻變得木訥愚笨至極，就連一個簡單“謝”字都不會了。
他洪衍武聰明嗎？
不！遠遠及不上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