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鄒蛤蟆(2 / 3)

饒是他有千百般經商的本事又能怎樣?就算他知道改革開放以後,所有可以在短期內獲得暴利的法子又怎麼樣?

在目前無論上層下層,思想意識都無比僵化禁錮的時期,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合法地去搞到這筆錢。

就算以後能賺到再多的錢,那也不趕趟了……

就在洪衍武發愁的時候,王蘊琳開始心疼兒子了,她這筆錢不是咱們砸鍋賣鐵,勒緊褲腰帶,乃至四處舉債求借可以湊來的。便勸兒子別這麼白白地勞神憂慮了。

隻不過最後的時候,她又淡淡地歎了口氣,不無遺憾地,“要是當年咱們沒被抄家就好了,被抄走的那個翡翠扁方是宮裏的物件兒,其實值不少錢,若是找對路子變賣了,或許多少還有些指望……”(參加第二卷《第五十三章抄檢》)

而王蘊琳這話一出口,洪衍武眼中就猛地閃過了一道光,不由脫口而出。

“媽,您的是‘臭茅房’那個親戚嗎?您可知道他叫什麼,住在哪兒嗎?”

洪衍武的詢問,最終什麼答案也沒從母親那兒得到。

他也不知是母親是真不知道,還是顧慮他會去惹事故意,反正母親搖搖頭歎口氣,也隻讓他別去胡思亂想,好好在家待著,就匆匆結束了這次談話。

隨後洪衍武也沒再追問,他覺著犯不著為這打聽點兒事兒再招得母親提心吊膽,母親不他還可以去外麵掃聽,於是也就裝作沒事兒人一樣,該幹嘛幹嘛了。

直到吃過了午飯,還惦記著這件事的洪衍武,才以去看電影的借口跟母親要出去。

卻沒想到王蘊琳雖然沒有反對,可當時還是明顯怔了一下,並且轉身的時候,顯露出的一個動作,無疑是在抹眼角掉下的淚。

這也讓洪衍武終於確信,母親其實一直就在替他揪心揪肝。母親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明白,自打他詢問起那抄家的人是誰,她就怕他要去找那個人。

一時間,他不由有些猶豫了。可片刻後,父親那痛苦的呻吟聲從套間裏一傳出來,卻又重新堅定了他的信念。

沒辦法,父親的病情已經是火燒眉毛了,真容不得再耽擱了。

無論如何,他也必須要去!

在洪衍武的記憶中,他隻記得當年抄他家的那個人是白紙坊街道辦的造反頭頭。印象裏最深的就是這個人和“臭茅房”沾親帶故,且左臉上有一大片惡心的疥瘢。可除了這些以外,他就再也不清楚其他的情況了。

毛遠芳自從上次被他破口大罵之後,雖然這幾夾起了尾巴沒敢露麵,可對他的記恨是不可能消除的。要去問她,能實話才怪。

更何況,他也不好在家門口對一個帶著紅袖箍的老娘們上手段,於是要想靠這麼一點信息就想打聽到這個人,恐怕他也就隻有去問一個對附近造反派團體都有著充分了解的人才會知道了。

有這樣的人嗎?

有,“豁子”的爸爸劉鬆山。

洪衍武還記得,“豁子”的父親就是“五四一廠”的“造反派”頭頭。

過去,“豁子”在上學時,沒事兒就愛跟熟人吹噓他父親人脈如何廣泛。他家裏不是今來了這個造反團體的頭頭,就是明來了那個“民革委”的主任,並且“豁子”自己聊起附近各個工廠最能打的“名將”,那也是如數家珍。

所以洪衍武覺得,“豁子”父親不可能對白紙坊街道辦的頭頭不熟悉。

從家裏出門後,洪衍武帶著陳力泉就直奔了姚家井胡同“豁子”家。

其實,洪衍武本來是想自己去的,因為在他想來,“豁子”一家子雖然已經被自己弄服了,可備不住近年來順風順水,又翹起了尾巴。所以他也有了不行就再動手硬逼的準備,自然是怕把陳力泉再牽扯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