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一三年,深秋夜。
暴雨。
路隘林深處,泥濘不堪。
一黑衣少年手上提著燈籠,全身緊繃。
身後管家給他撐著傘,兩個手持鐵鍬的粗壯下人俯首待命。
少年腳前,是一大一小兩座墳。
“挖!挖!”
少年衝那小墳,切齒而急促發出命令。
兩個下人正借著燈籠的光察言觀色,聽他命令立刻彎腰下鏟……
“輕點!把鍬反過來挖!輕……”
少年盯著小墳身體前傾不放心的連聲叮囑。
“是,少爺,是,是。”
下人一鍬比一鍬小心翼翼,暴雨嘩嘩打在他們身上,打在墳上……
“用手!給我用手!快!”
少年終還是不放心蹲下,轉手要把燈籠遞給身後的管家,他要親自挖!
管家急忙扶起他,用力穩住不讓他蹲下,勸道:“少爺放心,一定不會碰到,一定不會!”
管家的話少年聽得進去,而且被把持著身體也蹲不下了,才重重“嗯”一聲。
“衣服!衣服!”
“挖到了!”
這時,兩個下人興奮的邊挖邊喊,他們滿手滿身泥濘,卻興奮的好像挖到了稀世珍寶。
衣服?!
少年的心狠狠抽了一下,果如他所料,沒有棺木,他們隻把她埋在了爛泥裏!
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就不能乖點嗎?
……
一個小時後,燈火通明的汪宅。
鳳城財政廳廳長汪存仁臉色十分難看,深更半夜被叫醒不說,還得親自接待區區一名管家!
雖然是因為這管家送回了他死了七天的三女兒,可這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死了七天,送回來竟然是活的!
“唐管家,汪某多謝你們少爺了。”
汪存仁不屑的翻了翻眼皮涼生生的說道,然後把嘴一撇意思就這樣了,不樂意再有二話。
唐福一臉不卑不亢的微笑,微微點了點頭,道:“汪廳長您客氣了,我家少爺剛從省城回來正巧路過,順便而已。”
省城?
坐在汪存仁旁邊的汪太宋春華眼睛一亮,連忙笑盈盈接話道:“哎呦,唐管家,你們少爺去省城了?他不是一直不肯麼?”
宋春華可知道唐家那位少爺,可說看著長大的,那可是位活祖宗,從小就人冷話少,省城每年來人接都不去。
唐福卻聽這話不順,糾正道:“汪太太,我們少爺從小就知書識禮,最通情理,自然理解唐大帥在省城對他牽掛惦念的慈父之心,怎麼會不肯呢?”
唐大帥!
一聽到這三個字,宋春華巴巴的站起來,滿臉羨慕,笑得趕上一朵花了!
不光宋春華,汪存仁也精神一振,肥胖的身體坐正,換上和顏悅色對唐福讚道:“唐管家說的對!汪某早就看你們少爺知書識禮,通情理!通情理!”
汪存仁雖位居財政廳廳長,其實是個大老粗,就算真想誇讚也冒不出詞兒來,隻能學著唐福的話說。
他哈哈笑了幾聲,更為顯得親近,又道:“你這一說才想起來我有一年多沒見著唐少爺了,以前總來我家玩呢,有時間可得讓唐少爺多來啊!”
“是,多來啊!”宋春華諂媚附和,還遞給使喚丫頭眼色讓奉茶過去,再道:“唐少爺和我們家馨蕊最好了,這一年啊,我們家馨蕊天天問我要唐哥哥,真是青梅竹馬啊!你說是不?唐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