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還就果真不理解了,既然她尋了人專門過來嚇你,你怎麼看起來一點也不害怕,反而若無其事?那個被嚇得昏迷不醒的人又是怎樣被驚嚇的,你可以跟九爺好生說說嗎?”
“我......”安若兮一時語噎,不知道究竟應該如何辯解。
“所以說,你搬進一念堂原本就不是因為你害怕什麼鬼魂之說,而是別有用心,我說的對不對?”
安若兮慌亂地搖頭:“不是不是,九爺,若兮向你保證,我真的沒有什麼不良居心,更何況,若兮壓根就不懂那些毒藥,怎麼做手腳?”
“既然做了,就承認吧,縱然別人不知道,你安若兮的本事我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麝香虱這樣稀奇的東西都能被你利用來對付諾雅,你有什麼是做不到的?”
百裏九的這句話徹底驚到了安若兮,她一屁股跌坐在床上,雙眼睜得極大:“九爺你,你如何......?”
“我如何會知道是吧?安若兮,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以為你自己果真就做得天衣無縫,沒有人覺察是嗎?從你一進將軍府,我就知道你工於心計,是怎樣的蛇蠍心腸!”
安若兮停止了哭泣,滿臉的頹然:“我,我承認那時候我滿心嫉恨,恨不能將她慕容諾置於死地,的確是使用過不光彩的手段。可是她不過隻是一名卑賤的侍妾,竟然魅惑了九爺您,珠胎暗結。暫且不說孩子生下來以後亂了長序,單是這傳揚出去了,對百裏府的聲譽來說,也是玷汙。”
“說得這樣冠冕堂皇,安若兮,九爺我就不怕告訴你,諾雅那時候根本就沒有懷孕,隻不過是我的一個玩笑而已,你機關算盡,白費心機了。”
“玩笑?”安若兮有些難以置信:“你是說,她那時候根本就沒有懷孕?”
百裏九冷哼一聲,算作是默認。
“那九爺為何還那樣寵著她?明明她那時候隻是一個青樓裏出來的廚娘而已。難道我果真就不如她嗎?”安若兮有些不甘心。
“那你就告訴九爺我,你哪裏比她強?”百裏九唇角勾笑,譏諷地望著她。
安若兮一噎,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有自己的驕傲,有自己的優越感,她以為自己自小懸梁刺股,幾乎是被苛待著去學習那些女子們可以引以為傲的東西,琴棋書畫,女紅禮儀,甚於於功夫。
她覺得放眼整個大楚,能夠與自己的才華相提並論的人寥寥無幾,怎麼到了百裏九這裏,就全都不堪一提了呢?她慕容諾會什麼?她從來沒有正眼看過她,隻知道她喜歡說粗話,不懂規矩,我行我素,唯一可圈可點的也不過隻是一手廚藝,堪堪將自己比了下去。
百裏九見她不說話,繼續往她的傷口上撒鹽:“說不出來了吧?就算是當初,你除了你爹娘給你的榮耀身世,你還有什麼與她相提並論的?她不懂詩畫,但是比任何一個女子都有詩情畫意。她縱然是廢了功夫,淪落到青樓,也可以鶴立雞群,比任何一個女人都活得堅強高貴。
假如,當初慕容山莊那場殺戮,幸存下來的是你,安若兮,你覺得,自己如今會活成什麼樣子?你拿什麼與她相提並論?就憑借那些一文不名的所謂風雅?在九爺這裏,什麼都不是。
安若兮,收起你的野心,收斂自己的行徑,不要再妄想做出任何傷害她林諾雅的事情來,今天,我的確沒有確鑿的證據,我隻能要求你收拾自己的東西,滾出一念堂。若是還有下次,侍郎府都保不住你!”
安若兮踉蹌數步,百裏九的無情無疑給了她迎頭痛擊,她呆愣著,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的堅持究竟還有什麼意義?
她顫抖著手,大概是第一次嚐到被人冤枉的滋味,眼眶裏眼淚洶湧而出,止也止不住。
“九爺,我跟你發誓,那毒真的不是我下的。我求求你,不要把我趕出去,我保證,我遵規守矩,不會踏進她的屋子半步。”
百裏九沒有想到她竟然這樣卑微地央求自己,並且不惜賭咒發誓,仿佛,一念堂外就是洪水猛獸的世界,而一念堂,是她避風的地方,可以生還的希望。
百裏九略微的猶豫,令安若兮心裏瞬間有了希望,她走近他,想著撲進他的懷裏,想著拽住他的袖袍,想著摟緊他的腰,可是最終,什麼都不敢做,隻是紅唇噏動,抽噎著道:“九爺,這次相信我,我隻是為了你好。”
回答她的,是百裏九冰冷的背影,自己房間的門被重重關閉的聲響。
“天黑以前,搬出一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