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雅的提議很危險,因為稍微不注意,幾人就有可能被困在山裏,然後被煙熏而死。百裏九停駐腳步,有那麼一霎那的猶豫,然後徑直轉了方向,向著諾雅所指的山脈騰躍而去,元寶等人緊緊地跟隨在他的身後。
向東的位置,的確是一片綿延起伏的青山,樹木明顯要蒼翠許多。若是能夠沿著青山攀援而上,可能也不失為一條逃生之路。
諾雅已經平穩了情緒,覺得適才有個念頭好像僅僅隻是靈光一閃,如今特意去捕捉的時候,反而隱隱約約,變得朦朧起來。
她並不急著上山,從百裏九的懷裏掙紮著下了地,沿著山腳左右徘徊了一圈,猶疑道:“好像...就是這裏。”
濃煙滾滾,有侍衛指著半山腰一處所在奇怪地道:“你們看!”
幾人定睛,原來是有彌漫過來的青煙,至那個地方好像被什麼吸引,轉了方向,有些異常。
冰魄不待百裏九吩咐,一個躍起,撥開石壁上密布的雜草藤蔓,露出一個僅餘一人側身通過的縫隙來,濃煙向著山洞裏席卷。
“九爺,這裏有一個洞口,隻是看煙的走向,辯分不出是否通向別處,還是一條死路?”
幾人攀援而上,諾雅毫不猶豫地就要側身進入,被百裏九一把捉住:“讓我先走。”
諾雅搖搖頭:“不,還是我來吧。”
百裏九也不堅持,隻是緊隨其後,全身充滿戒備,警惕地緊盯著前方。元寶身形較胖,卡在縫隙那裏,半晌動彈不得,被幾人連拉帶拽,吃了苦頭。
兩人一馬當先,沿著石壁向前,耳邊聽有泉聲叮咚,這山澗裏竟然好像是有活水一般。摸索著,深一腳淺一腳地往裏走,眼前豁然開朗,驟然寬敞豁亮許多,果真是有一汪清泉向著外麵流瀉而出。
諾雅頓時欣喜起來,加快腳步,出了山洞,麵前一片如霞似錦一般的杏林!
就是這裏!
這裏是一個極其隱蔽的山坳,四周皆是山,沒有其他出路,特殊的地形,使得裏麵氣溫比山外要溫熱許多,所以杏花開得也早,如今正是繁茂蔥蘢,如火如荼。粉的,白的,淺淺淡淡,現出晶瑩剔透的色澤,然後層層疊疊地聚攏起來,整個山坳裏都是朝霞一樣的燦爛。彩蝶蜜蜂爭相追逐,攪動起滿穀芬芳,四處流溢。
諾雅站在洞口的位置,呆愣半天,然後小心翼翼地,向前挪移兩步,再然後,加快腳步,迫不及待地向著林子裏麵跑過去。
林子裏,果真就像她畫中那樣,一座竹籬茅舍孤獨地亭立在杏樹與桃枝的包圍裏。
籬笆沒有鎖,可能這裏也根本不需要鎖,諾雅走進去,顫抖著手推開茅舍的門,“吱扭”一聲,落下簌簌的灰塵來。這裏,好像是荒了。
她走進去,正中的是一間堂屋,也隻有簡陋的一桌兩椅。兩側則是臥室,上麵布了一層灰塵,應該是有一些時日沒有人居住了。百裏九從生活過的痕跡,不難看出,這兩間臥室,一間的主人是男子,另一間,有花瓶團扇,床頭掛著香囊荷包,多少可以看出小女兒家的情趣。
諾雅徑直走到床前,將床頭掛著的荷包打開,裏麵裝的,卻是五六個殘缺不全的劍尖或者暗器。
“就是這裏,”諾雅捧著荷包喃喃自語:“與我夢裏的情景一模一樣。”
“原來這裏是你的家。”百裏九說:“看起來挺不錯,像是一個避世的世外桃源。”
諾雅的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彎了眉眼:“也許是,也許不是,我隻記得門口的杏花樹下埋了好多的酒,不比你府上的桃花釀差。”
屋子一直是密閉的,有些悶潮的好似要發黴的氣味,百裏九上前去開窗戶,窗前的桌子上,用一個白瓷瓶壓了一張折疊整齊的紙。
“這裏好像有一封信。”百裏九撿起來,撣去塵封,遞給諾雅。
諾雅疑惑地接過來,打開來看,上麵龍飛鳳舞幾個寥寥大字:
諾兒:我去找你了,回來後不要亂跑,安心等我回來。瓶子裏有這個月的解藥。
拿起那隻白玉瓶,拔開瓶塞,裏麵也隻有一顆碧綠的藥丸而已。
“這個月?難道我身上的毒每個月都需要服用解藥嗎?”諾雅翻來覆去地看,可惜也隻有這寥寥幾字,和一隻瓷瓶而已。
百裏九如獲至寶:“有了這顆藥丸,老湯頭也許就可以配置出相同成分的解藥,諾雅,你的毒有救了。”
兩人的心都格外輕快起來,這些時日,一直壓抑在心尖上的重擔終於鬆懈了一點,可以喘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