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香薰的氣味充溢進諾雅的鼻端,令她頓生反感。
“看來你果真是被我寵壞了,這樣無法無天,連自己婆婆都敢頂撞。”百裏九寵溺地緊盯著林諾雅,款款細語,儼若醇酒一般醉人。
對麵的人兒始料不及,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寒顫,雞皮疙瘩落了滿地,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
百裏九卻是眼疾手快,伸出修長如玉的大手,一把捉住了諾雅纖細的手腕,驚呼一聲:“夫人小心!”
林諾雅還未領會過來百裏九的意圖,那妖孽已經趁勢將她往懷裏一拉,令她站立不穩,直直地向著他懷裏撲過去。
諾雅自從昏迷中清醒過來以後,就渾身酸軟,莫名使不上氣力。但是她的動作卻是敏捷,好像身體的本能排斥反應一般,手腕一翻,寒光頓現,根本不假思索,一柄利刃徑直向著百裏九腰間刺了過去。
百裏九好像並沒有提防,喉間一聲輕笑,火紅的寬大袖袍旋過一道圓潤的弧度,席卷過林諾雅握刀的手,滑過她的頭頂,她的身子就不由自主地跟隨著百裏九的擺布,旋轉了半個圓圈,跌落進對方的臂彎裏。
百裏九緊握諾雅的手不動聲色的一個使力,她頓感手腕一陣劇痛,好似有電流通過一般,貫穿手臂,另一隻手裏的刀刃就鬆手掉落下來,卷進對方的袖口裏。
“你這樣迫不及待地投懷送抱,就不怕被人笑話麼?”
百裏九得意地挑眉,鬆開她的手腕,胳膊下滑至膝彎處,就勢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林諾雅一聲驚叫,慌亂地掙紮。
“早就叮囑過你,身子有......呃......不適,就不要逞強,一定要注意好生休息,你偏生不聽。”
林諾雅過於主動的“投懷送抱”,百裏九親昵的語氣,曖昧的姿勢,無不惹人遐想連篇。尤其是那耐人尋味的停頓,恰到好處,分明是意有所指,瞬間成功地將眾人的注意力轉移到了諾雅的小腹,然後意味深長地“喔”了一聲,俱都了然於胸之態。
諾雅受製於人,暗中將一口銀牙咬碎,卻絲毫掙紮不得,將幾個字費力地從牙縫裏擠出來:“我沒事!”
百裏九悶笑一聲:“我知道你沒事,我隻是擔心你顛簸得太辛苦,一會兒如何拜堂?”
老夫人對於自家兒子有傷風化的這一出頗有些不悅,對於百裏九懷中的罪魁禍首更是氣得牙癢。偏生她了解自家兒子混賬脾性,若是自己在門廳前興師問罪,那渾人還不定又折騰出什麼丟盡顏麵的荒唐行徑來。
因此老夫人也隻能勉強咽下這口氣,怒聲吩咐身後管事:“還愣著做什麼,趕緊叫人攙著她去。”
林諾雅忙不迭地掙紮著要下地,百裏九懲罰性地緊了緊胳膊:“剛聽說新娘子腳底沾塵是不好的,會將娘家的財氣全都帶走,還是我抱著進去吧。”
說完昂首挺胸地抱著林諾雅,不顧眾人側目,穿過人群,大搖大擺地進了將軍府。
諾雅心裏將百裏九的祖宗十八代罵了一個圓圈兒,卻渾身僵硬,脊梁繃得緊緊的,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她幾番斟酌權衡利弊之後,乖順地收斂了自己的利爪,因為,她的手腕至今仍舊還是麻的,沒有絲毫知覺!
這百裏府的人絕非浪得虛名,他百裏九心狠手辣,也不是京城傳聞裏被酒色掏空的繡花枕頭!
諾雅清醒過來以後,記憶一片空白,以前的事情完全記不得了。她曾經特意問過桔梗,自己以前是否招惹過這個混世魔王。
桔梗說百裏九之前確實並不識得自己,就連為她贖身,也是跟老鴇打聽的名字。所以她心裏委實猜想不出,既然無冤無仇,為何今日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故意誤導,毀壞她的名節。
林諾雅可不認為自己有這樣傾國傾城的妖嬈魅力,可以令百裏九一見傾心,像他這般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浪蕩公子哥,自然留戀的是那種百媚千嬌,走路如弱柳扶風的純女人,琳琅閣裏風情萬種,比比皆是,唯獨她林諾雅,除了名字,哪裏都不是。
百裏九低頭望了一眼自己懷中的佳人,龍鳳蓋頭有些歪斜,露出她尖尖的精巧的下巴和一張塗了胭脂的唇,圓潤玲瓏,誘人遐想。
他心裏譏諷一笑:果然是勾欄院裏出來的姑娘,不僅伶牙俐齒,就連手段都是一等一的好。她知道吊人胃口,善於欲拒還迎,懂得審時度勢,更會假惺惺地扮演貞潔烈婦的把戲。
所以,百裏九就毫不客氣地幾乎斷了她的手腕,借以小懲大戒。若是她不識抬舉,再在他跟前耍這樣上不得台麵的手段,怕就不是這樣溫柔的待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