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廠要地有地，要工藝有工藝，又是這些年來農民創業的模範，怎麼就租不起了？”說著捏住擤鼻涕的紙，大眼一翻，“我們也是股份製的，工人個個有紅利，上市工廠好麼！區裏民營第一大品牌！”“哈哈！”石嬌嬌笑出聲來，“上市你以為上街呢，管培讀到哪裏去了！”陳麗嘟嘟噥噥，一臉不高興。石嬌嬌收斂了笑意，問：“蕾蕾和你去談的？”
陳麗有點不想理石嬌嬌，抱了懷一昂脖子，還是開腔道：“那工作室還是叫了她南方娘家打理超市的經理，飛過來幫忙談的。一樣是租戶，我的位置比她的還難租，拉上她才派不上用場呢！”石嬌嬌聽了，眼睛轉了好幾圈，突然咧開嘴難以置信地看著陳麗，歎道：“你找了文語姐姐，不至於吧！”陳麗推過石嬌嬌的臉，“開車開車，車技這麼爛，還學人不看路！”
從大道轉進通往莊子上的小路，路邊都是生長茂盛的植物，幅寬又窄了許多，石嬌嬌不敢分神，暫且撂下陳麗，專心致誌地把控方向盤。陳麗鼓著腮幫，神氣活現地看著石嬌嬌，又心虛地挪開目光。
邵文語是舊工廠改建的投資人也是項目發起的參與者，她還大方地給石嬌嬌指了條明路，讓她以合夥的形式拿下文體市場的物業管理。陳麗是通過石嬌嬌的關係才在邵文語那裏說上話的，她也知道石嬌嬌輕易不想動這條關係，可她還是悄悄用了。
陳麗把石嬌嬌可能發的牢騷以及提前準備過無數次的說辭，又在心裏默默重複了一遍。也不知心裏話被聽到了，還是怎樣，石嬌嬌突然狠狠剜了陳麗一眼，嚇得陳麗縮了縮肩膀，又“嘿嘿”一聲傻笑。
石嬌嬌家亮著燈，看來石媽媽已經從店裏回來了。車子還沒停穩，走廊上的門燈就點亮了，一抬頭卻沒看見婦人的身影。陳麗解開安全帶，說：“你媽真神，電話也不催，開了燈麵也不跟你照麵！”石嬌嬌苦笑一聲從車裏出來，敞著車門等陳麗，說：“她現在對我可以說是不聞不問，眼不見心不煩。”
陳麗拿著石嬌嬌的包走到駕駛座的門邊，把包遞過去，扶著門笑道：“還不就是被你們倆氣的，多哄哄她呢！”說著就要往車裏鑽，卻冷不丁被叫住了，石媽媽端著一個燉鍋，沒好氣地說：“這麼晚，連嬸嬸門也不進了！兩個人還站在門口說壞話！”惹得兩個女人相視一笑。陳麗甜甜叫了聲“嬸”，擺擺手說：“明天去店裏幫忙，天晚了，讓你好好休息呢！”
婦人說話間已經走了上來，石嬌嬌鼓鼓腮幫，涎著臉笑，“媽媽，給我煮了什麼好吃的呢？”石媽媽瞪了女兒一眼，還是回道：“冰鎮綠豆沙，熬得細細的，就等著你們回來喝呢！”說著衝前麵努努嘴，對陳麗說：“鵬鵬也不在家，今天就不要回去了，快去把車子停了來喝甜水。”陳麗一下坐進車裏，從窗戶伸出頭來，“看看，老一輩的留人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