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唐建宇細長的手指勾了勾方向盤上的紋路,看著玻璃外樹影婆娑的天空,歎道:“好長啊……”“嗯?”石嬌嬌疑惑地低下頭,順著唐建宇的視線看向有限的天空,一條快要散去的飛機線斷在樹葉裏,並不是很長,她無意識地問道,“什麼,這已經斷了。”唐建宇動了動眼皮,聲音浮在車頂,“我是說,這個月好長,好像過不完似的。”
唐建宇已經心力交瘁,他從不知道人可以壞得多麼理直氣壯。
對方從一開始就沒有走法律程序的打算和底氣,隻是用訴訟的噱頭壯大聲勢。當唐建宇方麵從法律層麵積極籌備,強硬應對時,對方又完全不接招了。他們操控著輿論,似乎收斂於國內業界對唐建宇出乎意料的堅定,重新提出了聯合署名的新提議。至於前麵的鬧劇,他們表示可以用師兄弟為了第一作者失和來解釋。
“肯定有人提議,稍稍擺個姿態後就接受了吧,因為不管是非對錯,胳膊終究擰不過大腿。就算白白被搶去一半心血也要忍氣吞聲,畢竟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是不是?”石嬌嬌似笑非笑地望著唐建宇,眼眸的顏色淺淺的。
“哈。”唐建宇笑出了聲,露出咬合整齊的後齒。話都叫這女人說盡了,羞恥的,憤怒的……他不用畫蛇添足地訴說自己的情緒,她全都明了!
“我不許他們這樣欺負你!總要他付出代價!”石嬌嬌忽然恨恨地說,表情極其任性而倔強。唐建宇條件反射地問了句“什麼”,眼睛轉了幾圈,伸手握住她此時無比僵直的纖細後勁,道:“我知道我看起來很軟弱,但你相信,一開始我不接受的,現在更不會。即便沒有辦法自證,即便最後整個純數領域都對我存疑,我也不會妥協。”
石嬌嬌剛直的姿態隨著目光一起軟下來,她伸出手握住唐建宇的手腕,垂著眼柔聲說:“你就該單純的教教書,悶頭做自己喜歡的研究,才是你最好的樣子。這些烏煙瘴氣不該被你看見,更不該經曆。”石嬌嬌溫柔微涼的指尖一點點掃過唐建宇的指縫,她的眼神開始失焦,說話如喃喃自語,“我應該更努力……”
唐建宇有點失神,石嬌嬌失態的樣子,第一次讓他真切地感受到,自己遭受困境的時候,會在所愛的人身上,加上多重的精神枷鎖。唐建宇嘴唇顫抖起來,緩緩收回自己的手,心裏負麵情緒,從沒有像此刻這樣,不容抗拒地席卷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