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嬌嬌聽得出婦人語出肺腑,是不含一點冒犯之意的,不禁低頭微笑了一下,輕聲道謝,說:“我媽媽一定會很喜歡,以她的性子,說不定還想全都栽成活的呢!”唐母扯下一片黃葉就地扔在腳下的泥土裏,說:“你媽要是真想,我還真懂扡插,月季特別容易活的。”沒想到平時常以端莊優雅示人的老太太,也有少女般神氣活現的時候,石嬌嬌笑道:“那我回去帶話,你們倆電話交流。”“可以呀!”
到落日的時候,一老一少剪了二十多枝黃月季,因為留得長在加上枝葉粗壯,占了滿滿一籃子,提起來也頗有點重量。石嬌嬌提著籃子,跟在唐母身後問:“這些花還能養到開圓滿嗎?”“能啊!”唐母聲調上揚,順著說道:“一會兒放在院子裏晾著,到時候在車廂悶著就不怕傷著!回去用火燎一燎創麵,養的水裏溶一片阿司匹林就行了!”
“啊,伯母您懂得真多,我還以為插在水裏就好了!”石嬌嬌討好地說,老婦人很受用,說:“愛好,往裏鑽自然就比旁人知道多點。”話說到這裏,唐母停下腳步,回頭懊惱地看著石嬌嬌,說:“哎,你們婚禮一取消,那些準備好的鮮花派不上用場,那樣枯萎了,真是作孽!”石嬌嬌柔聲說:“不會的,我們不用自然有別人用。”
剛在院子裏放下花歸置好工具,唐父就帶著小江進來了,老人看起來精神很不錯,聲音爽朗,“嬌嬌來啦!”不同於唐母,石嬌嬌對唐父有天生的親近,抬頭甜甜地叫道:“伯伯好!”唐父笑著介紹了下司機,跟妻子點了點頭,指著石嬌嬌調侃道:“還叫伯伯,嘴巴這麼牢,沒幾天就改口咯!”石嬌嬌沒有應聲,下意識地看了唐母一眼。
一直到飯後,朱大姐收拾碗筷,小江去車庫拿車,唐母趁石嬌嬌還在,把取消婚禮的事情告訴了丈夫。唐父愣了好一會兒,扭頭問石嬌嬌,“孩子,真是你的意思嗎?”唐母的白眼簡直翻上了天,石嬌嬌肩膀朝唐母靠了靠,真誠地點頭,“嗯,家裏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今天就是過來跟二老商量的。”唐父咧咧嘴,“其他都好說,你爸爸媽媽怎麼會答應啊!唐家委屈你們。”
“二老真是一模一樣!”石嬌嬌無力地挽著唐母的手臂,唐母咂了一下嘴,道:“她都是為了阿宇好,已經為難成這樣了,你就別在多說話,給她添麻煩了。我們盡量配合著,也不枉她這份心。”唐父扶了扶金絲眼鏡,無可奈何地鬆了鬆肩膀,“哎,唐建宇啊……”石嬌嬌舒心一笑,“需要支援!”唐父點點頭,“好吧。嬌嬌,阿宇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氣。”
散去熱量的黃月季枝葉堅挺,隨著車輛的顛簸輕輕彈動,黑暗裏發出“沙沙”的聲響。開車的小江並不小,比石嬌嬌還大幾歲,開朗地跟她答話,“你們結婚的車隊交給我了……”石嬌嬌禮貌地回應,腦子裏全是在大學門口,跟唐建宇告別前的影像。
麵對混亂的局麵,唐建宇沒忘記對石嬌嬌保證,“不會影響我們的婚禮。”這保證蒼白無力,石嬌嬌心知肚明。她的目光溫柔堅定,落在疲倦的唐建宇身上,有鎮定的作用。她對他說:“全力去還原真相。其他放心,一切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