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敲響的車窗落下,漸漸露出車外石嬌嬌鼻頭微紅的臉,眼角淡淡暈開的顏色和嘴唇相呼應,說明她精心想做到,漂亮得毫不經意。“下班啦?”唐建宇回過神,頭朝副駕偏了偏,“上車吧,外麵冷。”石嬌嬌露出整齊的牙齒,並不聽話,而是拉開了駕駛座的車門,整個裝扮展現在他眼裏:淺粉色和煙灰色為主色調,細羊絨與毛呢搭配,特別溫柔的裝扮。石嬌嬌眨眨眼,“這樣可以麼?”
待石嬌嬌上車,唐建宇拿過她的外套放到後座,轉頭看石嬌嬌穿著貼身的煙灰色半領毛織衫,毛衣外鬆鬆帶著一條細細的白金四葉草項鏈,顯得肩頸纖細,線條玲瓏,不禁問:“有沒有帶披肩?”石嬌嬌歪頭一愣,指指後座上有少量抓毛的灰藍色圍巾,“怎麼啦?”唐建宇發動車子,眼角有極細的紋路,道:“可能冷嘛。”
天氣不太好,落在擋風玻璃上的,不知是細雨還是雪屑,雨刷緩緩掃過,都不能形成水流。冬季天黑得早,路燈的光在夜幕裏黃絨絨的,溫暖又沉默,車子在一個路口等紅燈,唐建宇借機握住石嬌嬌的手,道:“今天下班怎麼這麼幹脆,我還準備等你的時候睡一覺呢。”石嬌嬌聽出話裏的調侃,垂頭勉強一笑,撩起眼皮看向唐建宇,道:“我失業啦!”
唐建宇的眉毛上揚的時候,綠燈正好亮起,他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問:“這麼突然,發生了什麼事嗎?什麼時候通知你的?”石嬌嬌撅撅嘴,“突然,也不突然。其實沒什麼事,江山易主換隊伍也是常理。”雖然話說的豁達,可精神還是控製不住萎靡起來。唐建宇看著路況,溫言問道:“那天突然給我打電話,不說話又掛了,是不是因為這件事?”
石嬌嬌嘴巴張了張,迎麵好幾輛車燈如流星劃過,她想了一下,含糊地“嗯”了一聲,唐建宇像對待小孩子一樣,騰出一隻手拍了拍她的後腦,“這有什麼,高興的話慢慢找新工作;不高興的話,就待在家裏。”這本是甜蜜極了的話,可石嬌嬌卻高興不起來,仍舊悶悶地哼了一聲。男人還以為她為辭職沮喪,用毫不知情地寵溺語氣說,“好啦,多大點事!”
情感的拉扯是很大的事,現在又添加了隱瞞的愧疚。她確實給人在法國的唐建宇打了一通不言不語的電話,就在她看著載著張堃的出租車離開之後。當時的風雨比現在大許多,車站前的燈牌發著熒光,她站在下麵被抽去了所有精神,臉色慘白。如果不聽見唐建宇的聲音,身體裏那顆震蕩不已的心,恐怕立刻就要爆炸了!
沾上雨滴的屏幕觸屏不靈敏,按了好多次才接通,石嬌嬌雙手凍得通紅,全身微微發抖地等待電話接通,她渙散的目光裏是午夜迷蒙的霓虹,嘴唇打顫著卻發不出聲音,“快接電話,快接我的電話吧,唐老師!我有事情要告訴你,必須現在告訴你!”
可告訴他,你希望他怎麼做呢?這疑問如同打中頭頂發旋的一滴冰雨,讓頭腦昏沉的石嬌嬌打個激靈,瞬間冷靜了下來!
怎麼做?叫唐建宇丟棄天生的清高,被偉大的愛情衝昏頭腦,不管不顧地找張堃對峙,演一場爛俗的奪愛戲碼嗎?又告訴唐建宇什麼?說張堃對自己服軟示弱,期望自己回到他身邊去?最可怕的是,口口聲聲隻有唐建宇,且已經擁有唐建宇的自己,並不是那麼堅定!落入他懷抱的那一瞬,聽著他沙啞的耳語,她竟心疼的不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