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工作經驗的浸潤，二林嫂早就是個老練而得體的“客戶經理”了，不管怎麼樣的情況都能從容應對，完全看不見一點從前做全職主婦時的痕跡。“您好，歡迎光臨。就您一個人嗎？”男人點點頭，二林嫂又按照慣例了解了下客人基本的用餐情況，最後確認到，“隻要一個香酥鱔筒嗎？”那客人篤定地點點頭，二林嫂伸伸手，“我帶您去包廂。”
“懸魚”這個名字很別致，讓男人不禁多看了一眼。簾子上的幹草散發著清幽的草木氣味，淡得幾乎聞不到，卻給人以自然的安撫。不知道是不是照應包廂名，房間裏從器皿到裝飾畫，都多多少少和水相關。牆上畫裏的魚逼真靈動，似乎隻是懸在潭水裏小憩一下，馬上就會吐出換氣的水泡來。
來上菜的是顯然還在學習的小關，因為二林嫂說“這人你去接待吧，雖然有點奇怪，但隻有他一個，又不愛理人，服務起來很簡單，就當練練膽！”原本二林嫂是很願意接待的，這男人氣度非凡，即使沒什麼非分之想，女人也被他吸引，哪怕多攀談一句也覺得開心啊！誰想這男人太難溝通了，初夏的熱天，倒讓二林嫂體會了深秋的涼薄，索性推給了小徒弟。
“香酥鱔筒，”小關說著，又奉上彩陶的茶杯，“因為這是幹炸的，老板送了特製的炒米茶。”他的眼神像玉髓，通透又堅冷無情，看得小女孩一哆嗦，結巴道：“您的菜上齊了，請慢用，有什麼需要搖鈴！”男人順著服務員的手勢一看，是個銅鈴，不確定能發出多大的聲音，男人突然說：“下一道菜，我想點五香螺螄。”小關愣了一下，說知道了。
“這個人就是這麼奇怪，一個人坐在‘懸魚’裏，一道接著一道，把當天店裏能做出來的菜點遍了，擺了滿滿一桌！從中午一直吃到傍晚！不過因為他的點菜方式，竟然每道菜都在恰好的時間吃上。大廚叔叔還跟老板說，這人一定是個很有來頭的行家！”小關臉頰有著興奮的淡紅，顯然對那出類拔萃的客人非常著迷。
“對了阿姐，他還問起了你！”小關豎起食指，石嬌嬌眉毛一動，“我？”小關篤定地點點頭，“他問了我們五個包廂的名字，說很好聽，問是誰起的。”見石嬌嬌微微點頭，小姑娘邀功一般高聲說：“我說是我們老板的女兒，是個超漂亮又超厲害的姐姐哦！”
原來是這樣問到了我，石嬌嬌偷偷吐出一口氣，把那支筆再次遞到小關手裏，說：“保管好吧，等人家真的找來了，就你能一眼認出來。”小關接過筆，鄭重地握住胸口，“我肯定不會認錯的！”石嬌嬌點點頭，“嗯，我該走了，到門口送送我吧！”
小關像隻活潑的小寵物一樣跟在石嬌嬌身後，看見她手裏亮著的手機屏幕自然鎖屏，變得黑乎乎的。但小女孩卻看不見上麵，石嬌嬌搜索出的關於張堃的網頁，也不會知道石嬌嬌本來打算問她，“你看看，是這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