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晚風還殘存著春天的涼爽，路邊香樟被蒸騰了一天，此刻幽幽散發著自己獨特的醒腦氣味。老梁等來了衣裙蹁躚的客人，她笑起來還是那樣清爽，心無芥蒂的樣子好像從沒受過一點點不公平的對待。“啊，梁總真是太給麵子了，還為我私開一宴！”石嬌嬌放下包，坐在蒲團上，麵前鋪著編織墊的矮桌上放著精致的茶具。
“誰都可以不見，我們石元老絕不能不見！”老梁笑著，臉上還殘留著上一場應酬的商業微笑。石嬌嬌招招手，換了一壺當地的蓮子茶，說：“真不會喝，晚上喝烏龍茶，不準備睡啦？”老梁抓抓頭發極短的大腦袋，說：“我也不講究這些，睡前一杯咖啡還不是倒頭就著！”石嬌嬌抿嘴笑笑，“您太累啦！”
老梁端詳著這個從前的愛將，或許是因為歸鄉的安心，又或者是工作上的賦閑，她的臉色比在總部時紅潤了許多。“閨女養得不錯！”老梁受不了蓮子芯的淡苦，咧咧嘴說，“是不是趁我看不見，工作上偷懶了啊？”石嬌嬌聞言聳聳肩，道：“蒼天可鑒，兢兢業業，一想到您老人家的教誨更是要肝腦塗地呢！”
“哈哈！”老梁笑起來，輕描淡寫地說了傍晚那場他很滿意的酒會，以及和行政經理的談話。石嬌嬌聽完笑著搖搖頭，“您真是害死我了，明天肯定又來興師問罪！” 老梁明白她替那經理求情的意思，轉著薄而透的小巧圓杯說：“那你自己處理，我是不會管你的！”“知道啦！”石嬌嬌像個小輩對長者一樣俏皮應道。
“不過你也是厲害，這麼短時間，都把幾個關節人物的社會關係，甚至師承關係都理清楚了！”老梁老不吝惜讚賞的目光，石嬌嬌咧嘴一笑，“稍微用點心就能搜集到了。這些老學者很有威望，取得他們的認可，他們再到學生那裏隨口一說，比我們動多少公關都有用，而且清水關係沒有牽連。”每個字都符合老梁的意思，高興得胖男人像個點頭蟲。石嬌嬌大灌一口茶水道：“還有，本事都是學的，還是您這師父從前教得好！”
老梁點點頭又搖搖頭，順著她活潑的態度，放鬆地說：“那是，不過還是你悟性高。師父可不隻我一個，通域才是你的娘家，Sue、張堃都排在我之前咯！”老梁才回過神來，尷尬地看著石嬌嬌，石嬌嬌卻不以為意，說：“Sue是我第一個師父！張堃這閻羅王我可不認，少支使人就不錯了！”老梁見她神態自若，再回想張堃那邊，他偶爾提起石嬌嬌時也反應平常，這讓中年男人頗感不可思議。
兩人關係萌發之初，張堃反常的在意，石嬌嬌不合理的自持，都讓他以為即便分手也一定會藕斷絲連，誰想竟一次性斷得這樣幹幹淨淨！一段絕對稱不上平常的關係結束時，兩邊都表現得好似從未發生過一樣平靜。老梁兀自揚揚眉毛，吞下了一直想告訴石嬌嬌的話：通域築造跨市競標成功了，他此刻也在A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