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插一句，xx酒店真不錯，浴缸會冒密密的氣泡，棒極了！”戲謔是淡化傷害的偽裝，女孩的眼睛越來越紅，“房間的布置很有情調。浴袍最可愛，女人的是粉紅色的，腰帶有兩條，其中一條特別長，可以在身上打出個大蝴蝶結。我閉著眼睛，甚至能聽見蝴蝶結被拉開時，絨麵摩擦的聲音。我將像一個禮物一樣，被他拆開，被他擁有……我感覺到他的呼吸噴在臉上，我滿臉都被淚水沾濕了……”
吧嗒！澄澈的茶水裏蕩起極小的漣漪，有淚滴掉在杯子裏。“不是我一個人的淚，還有他的，他用浴袍把我裹得嚴嚴實實，哭著說對不起，把臉埋進我的頸窩裏，一遍遍呢喃他辦不到。我感到他很痛苦，跟我一樣的痛苦……或許因為這種痛苦，我們有幸能一起成長一次。”阿阮捂住臉，閃爍的水光沾濕了手指。
“其實那一刻我鬆了一口氣。他還是那個小徐，是那個油嘴滑舌，對人卻意外溫柔的小徐。”阿阮把淚眼暴露給石嬌嬌，露出一個極其難看的笑，“如果他趁機睡了我，然後一走了之，雖然是我心甘情願，那他也是個乘人之危，徹頭徹尾的混蛋！還好他沒有。”阿阮屏住一口氣，隔了好久才放鬆開來。
“嬌嬌姐你知道嗎？”阿阮的鼻翼因為翻湧的情緒收縮，“他不是為我落的淚，他隻是哭自己的無望。他會想出跟我見一麵，完成我一個心願這麼荒唐的事，也是因為你。你太分明了，沒有曖昧地帶，讓他太絕望！真可笑啊，他不想我經曆和她一樣的絕望，結果呢？見了這一麵之後，我簡直毫無指望了！”女孩終於毫不掩飾，不管不顧地哭了出來。
阿阮像網兜裏的金魚，石嬌嬌是網兜，傷害來自於她依靠也來自於她。石嬌嬌伸出手包覆著阿阮濕漉漉的臉頰，輕聲說：“忘了，立刻忘了……”阿阮抓住她微涼的手，緊緊地貼著自己，像在尋求一種安慰。阿阮說忘不了，她閉著眼睛，一聲又一聲叫，“姐姐，好痛苦……我再也不敢了，不敢去喜歡誰了，好痛苦……讓我好痛苦！”
窗外五顏六色的燈牌不知何時亮了起來，霓虹閃爍的城市像一個嶄新的天地，與白天那一個毫無關聯。稀稀拉拉來了兩桌客人，餐廳的夜市開始了。服務員拿著賬單走到石嬌嬌桌邊，看著她對麵趴了許久的女客人，小心翼翼地問是不是可以買單了。阿阮的背有細微而規律的起伏，痛哭一場後，她可能因為太累而睡著了。
石嬌嬌豎起一隻手，輕聲說：“再等一下好嗎？”“可是……”你們已經哭哭啼啼呆了三個多小時了！女服務員沒有說出口，遲疑地說：“再等十分鍾吧，您把朋友叫醒，這樣趴著人也會生病的。”石嬌嬌點點頭，“謝謝你。”服務員一離開，阿阮就抬起頭，搓了搓臉，說：“今天真是驚心動魄，丟臉丟大了。”石嬌嬌抿嘴搖搖頭，“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