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吃早飯了嗎？”唐建宇從酒店大堂的沙發上站起來，問剛剛下來的石嬌嬌。石嬌嬌咬咬了嘴唇點點頭，問“你呢，很早就下來啦？”說著捏捏自己耳垂，莫名臉紅起來，“其實我經過你房間門口想叫你的，都忘記你有習慣早起了。”唐建宇聞到石嬌嬌頭發上淡淡的洗發水味道，輕聲說：“我也想叫你的，但是……記得你以前很能睡。”
兩人辦理好退房手續後，來到唐建宇的車子旁，唐建宇先去拉開副駕的車門，用手反複摸了好幾下座椅邊沿，道：“還有點潮。昨天上樓太急了，車窗都忘了關。坐後麵吧。”說完右手扶著車門，看著身後的石嬌嬌。石嬌嬌抿抿嘴，伸出左手去拉著門把，抬眼看向呼吸相聞的男人，笑道：“我偏不！”唐建宇含笑搖搖頭，“那你躲著受潮的地方坐。”
“咦！”石嬌嬌坐進副駕，想拉出安全帶，好幾下都拉不出來，也不好意思求助，隻好一個人邊嚐試邊嘟噥，“是不是壞啦？”還沒反應過來，唐建宇就俯過身來，輕輕一拉，一氣嗬成地幫她戴好，他沒有立刻起身，撩起眼皮揶揄道：“是不是故意的？”石嬌嬌努努嘴，眼裏的笑意甜得能擠出蜜來，“才不是。”
石嬌嬌給老梁打完請假的電話，偷偷看了下駕駛座的唐建宇，他的眉眼那麼熟悉，好像從來都不發生變化。唐建宇吞口水時，喉結上下動了動，發出了細微的聲音。車廂裏太安靜了，那聲音聽來特別清晰，石嬌嬌一下子捂住嘴巴笑出聲。“太安靜了。”唐建宇抿抿嘴，伸手去打開剛剛關閉的廣播，裏麵傳出一個清亮的女聲。
“你曾對我說，每顆心都寂寞……”歌詞一出來，石嬌嬌就驚喜地看著唐建宇，道：“是這首歌！你還記得嗎？”唐建宇點頭的時候，額前幹爽的頭發也有細微的跳動，說：“嗯，從大學接你回A市，退完票你在數錢的時候聽到的歌，你說好聽。”石嬌嬌的眼睛亮亮的，“難道不好聽嗎？”唐建宇露出咬合整齊的牙齒，笑道：“就記得你被扣了錢，生氣的樣子。”
“你！”石嬌嬌佯怒地嘟嘟嘴，“不是生氣，就是鼻涕眼淚，你能不能記得點我好看的時候？”唐建宇聲音像化在空氣裏的水，說：“這些時候就很好看了。”石嬌嬌的臉唰得一下通紅，嘴巴卻不饒人，“嘖嘖嘖，果然去過法國的人，這麼會說話。”唐建宇在綠燈還有三秒的時候就停在路口，惹來後車兩聲鳴笛，他扭頭看著石嬌嬌的眼神那樣溫柔。
“我不認得路，你好好開車。”石嬌嬌被看得害羞，趕緊岔開話題。唐建宇看看導航上不足三公裏的車程，待行駛平穩後說：“馬上就到了，你所有的東西都搬到現在租的公寓裏去了嗎？”石嬌嬌點點頭，“嗯，每天帶一點過去，居然用了一個星期。”唐建宇眉毛挑了挑，“這樣啊，我記得第一次幫你搬家，才兩個袋子。”石嬌嬌斜眼看著他，嗔道：“是呀，這麼多年，我也變成 “你見過的女孩”了！”唐建宇隻是笑，有句很肉麻的話，說不出口。
石嬌嬌臨時找的短租公寓，在開發區沒有拆遷的城中村附近，其實就是當地住戶用自家三層自建房改造的。鋪滿小石子的小巷子很窄，車子開不過去，兩人就步行往裏麵走。進了院子門，住家的老爺爺正在院子裏接水，腳邊放著一個塑料紅盆裏都是遊動的鯽魚。“哎，石小姐昨天沒有回來嘛！”
“嗯，有點事。”石嬌嬌將唐建宇讓進門，關上院子大門，伸頭說：“野生的吧？”老爺爺看了石嬌嬌一眼，高興地說：“喲，好眼力，我鄉下兄弟給我送來的，你拿兩條去，中午熬湯還是紅燒都好吃的，反正其他租客都去上班了，廚房空著呢！”石嬌嬌從不在這裏開火的，搖搖手道謝說：“跟您兒子說好了，今天就搬走啦！”
“喲！”老爺子關掉水龍頭，鄭重其事地走到石嬌嬌麵前，說：“房子找好啦？”石嬌嬌微笑著點點頭，老人瞄了一眼唐建宇說：“把男朋友叫來搬家是應該的。”石嬌嬌回頭看唐建宇一眼，低頭小聲說了句“是”，然後指指自己房間的方向，“那我們就上去了，鑰匙臨走時給您。”老人打量著這一雙人，揮揮手說：“什麼時候給都行，去吧。”
唐建宇難以相信的是，石嬌嬌仍舊保留著大學時期的棉被和墊胎，還為它們重新定製了外罩。“這個，用起來會顯得太薄吧？”唐建宇扒拉著行李袋問，石嬌嬌拉著另一個袋子的拉鏈，說：“嗯，但是舍不得扔。有一次都丟到門口了，想想又跑去拎了回來。”唐建宇掂了掂重量，覺得遠在袋子的承重範圍內，又塞了點東西進去，說：“我帶回去，鎮上還有彈棉被的地方，合成一個大被子就好了。”石嬌嬌忍笑點點頭，“這主意中年婦女才想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