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箏與瞳卷三二一(2 / 2)

唐父聽到衛生間傳來的關門聲,覷著太太,道:“怎麼,被人家招待了一回,又想做婆婆了?”唐母狠狠剜了丈夫一眼,“你少嘔我。”說著衝衛生間努努嘴,“你信不信,肯定是昨天那頓飯鬧的。”唐父轉身去廚房,拿了杯子出來,倒了杯涼開水說:“你不要瞎摻和了。他們倆,成不了。”

“你當我傻子嗎?十幾年機關白幹的嗎?我現在不是操心這個。”唐母接過那杯水,喝了一口又放下,看看衛生間方向說:“我擔心那個女學生。”唐父托了托眼鏡,一言不發地看著妻子。唐母咂了一下嘴,又說:“你別敏感,我現在隻說兒子的事情呢!”唐父也拉開椅子走下,“你是說,建宇和石嬌嬌?”唐母沒有說話,隻是警覺地看著丈夫,嚴肅地點了點頭。

“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唐父雙手交叉靠在椅背上,表情有點戲謔地看著妻子,唐母被看得不自在起來,身子一挺,脖子一扭,強硬地說:“我怎麼辦?你說我作為長輩怎麼辦?當然是跟他說清楚,這種想法沒有最好,有就立刻給我打住!體統不要啦?家裏名聲不要啦?況且還是那種人家……”唐父麵無表情,“哪種人家?”唐母撇撇嘴,“就是石家這種,鄉下小商小販人家!”

見丈夫麵色不善,唐母嘴角抽動了一下,又嘀咕道:“當然也不能聽文語的一麵之詞。”唐父歎了一口氣,抬頭越過妻子,說:“你睡會兒還是怎麼樣?”唐建宇穿著白T恤黑色棉布褲走到父母麵前,沐浴剃須後,頹廢一掃而空,隻是眼下明顯的烏青讓人一眼就看出,過了一個煎熬的前夜。

“也睡不著,我打算中午休息下,之後一起回家去,就在鎮上不要過一夜了。”說完,就端著洗好的衣服,往陽世上走去。等他從陽台回來,唐母順手拿下兒子手裏的盆,“你去坐著,媽媽有話問你。”說著轉身往衛生間去放東西。

唐建宇果然乖乖坐在父親對麵,還沒等開口說話,母親已經坐到了旁邊,形成了一個夫妻二人審訊兒子的局勢。唐建宇揚揚眉毛,攤開放在桌子上的手,問:“這是什麼?政治談話?”唐母單刀直入,“兒子,媽媽問你,文語突然那樣,是不是你跟她吵架了?”唐建宇無力地抬起眼,反問:“媽,你覺得我跟她有什麼好吵的?”

“這……”唐母一時語塞,婦人很想直接把對於石嬌嬌的憂慮提出來,可無論如何也張不了嘴,隻好模棱兩可的說了句,“不是因為你就好,媽媽可不願建你做出什麼荒唐事來。”“荒唐事?”唐建宇竟然笑出了聲來,“媽,你有話還是說明白吧。”唐母賭氣似的點點頭,道:“我就想問,你跟那個石嬌嬌是怎麼回事?”

“啊?”沒想到母親會問得這樣直白,唐建宇滿眼不可思議,問:“文語跟你說了什麼嗎?”唐母很滿意兒子的反應,看了眼丈夫冷哼一聲,說:“飯都吃成那樣了,還用她說什麼嗎?”有一瞬間,唐建宇確實感到害怕,他怕邵文語已經將自己的剖白原原本本轉述給父母,他們必然無法承受。

再轉念一想,說或不說都一樣。母親已經在質問;而石嬌嬌,也跟自己再沒有幹係了。

唐建宇眼神渙散地發了一會兒呆,無目的地看著地板上兩塊木板的接縫,問:“媽,在你眼裏,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啊?”唐母被問得一頭霧水,疑惑地向丈夫求助。唐建宇仍看著那個裂縫,抿嘴輕輕地笑道:“你是我的母親,在你眼裏我當然是全世界最好的。”說到這裏,唐建宇平靜地看著麵前的婦人,歎了一口氣。

“其實呢,我不過是個一把年紀不成家,隻敢躲在小鎮子上,一事無成的書呆子罷了。”

他是夫妻倆眼裏的珍寶,是家族交口稱讚的驕傲,是被社會傾力培養的天之驕子,怎麼能隨隨便便說出這樣的喪氣話來!婦人的眼裏幾乎頃刻沁出淚水,“你在說些什麼!”“我困了。”唐建宇兀自搖搖頭,木然地站起來,走到房間門口苦澀地說:“放心吧,我做不了荒唐事,沒這個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