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箏與瞳卷三一九(2 / 2)

邵文語窩在沙發裏,將輕巧的粉色筆記本電腦放在腿上,偶爾處理一下工作郵件,更多的時候,她都歪著頭,看房間裏唐建宇的側臉。唐建宇伏在書桌上批卷子,學生答得好,他的嘴角會翹起來;答得不好,他很認真地皺起眉頭……邵文語覺得好安寧,從護城河上吹來清涼的風,帶著快要凋謝的桃花氣味,都能輕易撫慰她快要化開的心。

有時候,會有莽撞的小昆蟲不知道從哪裏冒出,“嗡嗡”扇著翅膀來作客。如果邵文語一個人在家,她就會循著聲音看一眼,確認是什麼小昆蟲,再若無其事地繼續做手頭的事情;如果和唐建宇在一起,她一定會從沙發上跳起來,大叫著“建宇,有蟲子!”引得唐建宇拿了報紙卷過來,揮揮打打地把它趕出去。

“嗬嗬。”想起來邵文語就會笑,笑著笑著又覺得委屈。他專心趕蜜蜂的時候,擠到沙發邊,她趁他不注意輕輕拉一下一角,他就失重倒在自己的肚子上,一抬眼,就相互交換熱熱的呼吸。靠得這樣近啊!麵對結婚對象,女人都會害羞地閉上眼睛。他不願意接吻,慌亂地彈開,支支吾吾地,回到和小昆蟲的戰鬥裏去了。

大概為了圓場,唐建宇一邊趕蜜蜂一邊問:“結婚的事,你跟家裏說了嗎?”邵文語撫平腹部的衣服,坐正了說:“還沒,你呢?”“我也沒有,要不要趁早說一下?”唐建宇停下動作,轉身看著邵文語。“不~”邵文語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等五一回去再說,不然肯定立刻全家動員籌劃婚禮,沒一天安寧了!這樣的日子,”邵文語軟軟地靠在沙發上,笑眼看著唐建宇,“讓我多過幾天吧!”唐建宇揚揚眉,“好。”

邵文語愛極了唐建宇的一種樣子。每次出糗,比如想為他做頓飯,卻被死了很久卻突然跳起來的魚嚇得捂耳尖叫,這時唐建宇就會衝過來,皺著眉頭無奈地笑,露出整齊牙齒,語氣聽起來寵溺極了,“放著吧,我來。”她會咬著嘴巴,很慚愧地問:“我是不是好笨?”說著說著就不由自主地逼近,唐建宇就不動聲色地往後縮,口裏不停地說:“沒有沒有。”

他的抗拒居然變成了優點,怎麼看都甜蜜又可愛。

春花不會一直燦爛,天不會一直晴朗。下雨的時候,幹淨的房間裏,淺色的家具、地板、牆壁……仿佛每一處都被烏雲染上了淡淡的灰色。唐建宇發來微信:晚上同事聚餐會晚點回來。這分明是發給妻子的!邵文語用各種語氣,模仿唐建宇讀這幾個字,讀著讀著就傻乎乎地笑起來,害羞地捧著自己的臉,活脫脫一個新婚的小媳婦。

“嗒、嗒、嗒”安靜的房間裏,規律的敲擊聲格外清晰。邵文語仔細地辨認了一下,發現確實是在室內,似乎是百葉窗的拉索,被風吹起一下下撞在牆壁上的聲音。女人從沙發上爬起來,豎著耳朵,順著聲音的方向來到次臥的門口,那扇一直緊閉的,灰白色的門撞進了她的眼睛,這才發現,快四天了,這門一次也沒有開過。

門沒有鎖,輕輕一擰就開了,窗簾緊閉著,室內光線很弱。邵文語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產生一種,打破禁忌的緊張感,唐建宇不讓她睡這裏,卻從來沒有說過不許她進來。仿佛打開了一個幽深的陌生空間,這房間好像脫離於公寓獨立存在,充斥著令她不愉快的感覺。

邵文語抬腳往窗戶走,掀開一層垂順布簾簾,看見窗戶留了一條縫,怪不得房間裏並沒有密封後產生的異味。百葉窗白色的拉索隨風一下一下地敲在窗欞上。窗台已經被雨水打濕了,邵文語關上玻璃窗。她轉身準備出去,環視了整個房間:組合巧妙的櫥櫃,簡潔的裝飾,最後視線落在,被鋪整齊,隨時可以供人休息的床上。

“為什麼……”邵文語疑惑起來,她在房間裏來回走了幾步,又閉上眼睛靜靜地站了好久,“為什麼呢?”邵文語發現,這個房間並不是唐建宇所說的“小而吵”,比起自己現在睡的地方,它明明橫豎都寬敞出半步,因為跟馬路隔著一個陽台,而安靜許多。唐建宇不是格局小到舍不得讓客人住大房間的人,更何況是自己準備共度一生的伴侶?